申绿赜不理他们,但他们各自捡了位置坐下,也不开口说话,却不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华圣君踱至床边,大袖一展,竟将申绿赜伏在地上。她再欲上前,东华圣君广袖高高扬起,看着这阵仗,绝不会像刚才那样轻轻一挥。
她偏要上前,东华圣君直接便将她甩出了门外,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与其在此处浪费时间,不如去办正事。”
她爬起来,摸了摸被摔痛的屁股。她朝尚姜方向望了望,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而后,申绿赜抬脚往畅意厅走去,东华圣君副将风瀛见状,急急上前:“帝后,锦车已备。”
东华圣君坐于床前,瞧了甘棠仙与灵感圣君两眼,轻轻开口:“你们记住,如望川仙君醒来,可别说我曾欺负过她,不然,星辉杖,我不会为他争取。”
东华圣君话还未说完,尚姜呼吸又急促起来,三位手忙脚乱忙活过后,甘棠仙问:“刚刚,东华圣君说的话,不会叫他听见了吧?”
申绿赜站于崇阳殿外求见,穹苍帝显然未料到她此刻到来。申绿赜低头作礼,询问穹苍帝伤势过后,又亲自接过医仙鹊的药,给穹苍帝端过去。穹苍帝从她手中接过药,一饮而尽,然后问:“你可吃药了?”
见她不知如何回答,穹苍帝忙唤来医仙鹊,为她细细瞧过。
“穹苍帝与望川仙君护着我,我并未受伤。”
“不让医仙鹊瞧过,我不放心。我护着你,是理当的,又何须感激?”穹苍帝指尖在喝完的药盏口上荡了一圈,画了个标准的圆形。显然,他觉得今日灵霄宝殿百里北造反一事发生之后,申绿赜对他与对尚姜的态度,不同了。他心里有点紧张,又或者说有点害怕,因此手上无端多了些许小动作。
“我有要紧的事,要与您讲。”申绿赜开口。
药盏上的手猛然一顿,穹苍帝示意医仙鹊退下,而后默默坐于上首。
“想必您也知道,在人间我与尚疆之事。尚姜为我付出太多,以前不懂便罢了,如今我懂了,便不想负他。如今我身为帝后,许多事不知如何处理……”
她边说,穹苍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是何意?”
“尚姜对我情深义重,我不想负他,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想个两全之法。”
“你不忍负他,就忍心负我?”穹苍帝急促地打断她的话。
“我以为,您对我——并没有——”
“并没有?你为何觉得没有?”
申绿赜着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抬头迎上穹苍帝伤情的眼眸。
她跪下身去:“您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这些我知道,可是我一直将您当做哥哥,并无其他非分之想。尚姜如今生死未知,还望您看在他兢兢业业、挥卫三界的份上,若他能转危为安,请允许我除去帝后之名,成全我们,尚姜与我定感激不尽。”
“兢兢业业?扞卫三界?他尚姜在干这些事?那本帝在干什么?难道他干的比本帝好?在人间时,你可知尚疆本不该私自将烟布剑藏起,还命伍离送于灵感圣君手中?当知晓你为天选天庭帝后,他也不该再与你纠缠不清,枉说相思,恩爱缠绵?在人间,你宁可做望川仙君的妾,也不愿做忘忧谷谷主夫人。在天庭,你不愿做本帝帝后,却要做望川仙君的君后,笑话!望川仙君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瞧瞧本帝呢?”穹苍帝的语气严厉,表情冷峻。
穹苍帝藏着怒气的一席话,申绿赜明白,她太心急了,尚姜生死未卜,她急于捋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这关系就如同杂乱的线头,越理越乱。她甚至有些后悔,听信东华圣君之言,来这一趟崇明殿。
气氛一时僵持,申绿赜不敢再说话,但又不敢转身离开。此时,她下意识地为望川仙君今后前景担忧起来,向来是望川仙君护着她,可她今日想护他,却说不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来。
她在灵霄宝殿以为必死无疑,未虑及今日此番局面,如今骑虎难下,又该如何是好?
风瀛驾锦车回至舒啸宫,急急向东华圣君复命。圣君听完汇报告,意外望了他一眼,问:“当真?”
“听不太清,但只隐约听得这几个字,当时穹苍帝声音颇大。”风瀛回答。
东华圣君呆愣愣的盯着风赢,心想今日可是阴差阳错,将事情越搅越糟。他抬头,担忧地望了尚姜一眼。
两个时辰后,申绿赜回至舒啸宫,尚姜尚未醒来。
“望川仙君情绪不稳,时常呼吸急促,他近身照顾,的确让我们放心。”东华圣君松了口。
她点头:“穹苍帝那边,我没办好,还望东华帝君日后多多照应。”
“本君与尚姜交情匪浅,自然是要照应的。”
谁知此时穹苍帝亲临舒啸宫,瞧过尚姜情况,特意将医仙鹊留在了舒啸宫,又命灵感圣君与甘棠仙照料望川仙君。忙完这一切,穹苍帝转身向申绿赜:“帝后,今日本帝与你同回玉霄宫。”
申绿赜瞪大了眼睛,正不知如何回答,灵感圣君上前作礼:“恭送穹苍帝与帝后。”甘棠仙与东华圣君亦上前作礼,她只得随穹苍帝毁了玉霄宫,夕阙即时迎出门来。她见到穹苍帝前来,立备香茶玉露,各式茶点,熏龙诞香,插清松枝,立于绿赜身旁,神情庄重。申绿赜面上却极为冷淡,她笔直坐于红木椅上,兀自低头思索。
“灵霄宝殿此番折腾,我以为你有许多话要对我说,没料到竟连一句话也没有。”穹苍帝开口,语气中夹杂着失落。
夕阙识趣地出了玉霄宫暖帐厅,悄悄掩上了门。
“在殿上,你选择让我活,却欲与望川仙君同死,为何?”
“您是三界之主,我没有旁的选择。”
“只因为如此?”
“当然,您对我诸多照顾,若能回报于万一,我自然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