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的灯被打开,一张熟悉的人脸映入眼帘。
“怎么回事?又开始发烧了吗?”
谢南昭摸着谢司令的额头,心中满是担忧。
他转身去接了杯温水过来,看着他把退烧药吞下。
谢司令还在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从亚纳加归来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从睡梦中一惊醒,就看到了这样一张令他满心期盼的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谢南昭又摸摸他的额头,眉心一蹙,“怎么回事?这是烧糊涂了?”
“哪有,逗你玩呢!”谢司令红扑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
他在谢南昭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嘴里太苦,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是欧阳教授。”
“原来如此。”
这样一说他大概清楚了,白天的谢南婷应该也是他通知过来的。
谢南昭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搁在床头柜上,“听说你白天吃了一大碗饭,还以为你已经没事了呢。”
“不打紧,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谢司令更关心自己的工作,“教授帮我请过假了吗?我的工作有没有人接替?”
“这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正常运转。”
他缓缓点头道:“行,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谢司令又慢慢躺下,本来就腰病缠身,一直在病中久坐更是对腰背不利。
而谢南昭也没走,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谢司令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梦里呓语。
他怕是高烧惊厥,赶紧将他喊醒。
谢司令脑门上冒着一串串的汗,因为畏冷身体缩成一团,声音沙哑道:“你怎么还在这?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没事,我不走,我守着你。”
谢南昭知道他烧的厉害,故而坚持要留下来。
他先是给他喂了一大杯水,以免他流汗太多造成脱水,随后打了盆热水,用热毛巾给他从头到脚擦了一遍,随便也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回到床边,替他揉搓掌心。
渐渐的,谢司令手脚变得暖和,额头也不那么烫,待到他重新闭回了眼睛,似是沉沉的睡着,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个不停,谢南昭也不知道在这守了多久,困意却悄然来袭。
后来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突然被谢司令一把攥紧了手,喊着他的名字,“南昭……南昭……”
谢南昭立刻惊醒,同样的握紧了他的手,急切地回应到:“父亲,我在……我在!”
“南昭啊……我对不起你和妈妈。”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的心凉了一大半。
他这才知道,这一声声慈爱的呢喃,并不是在喊他。
但那有什么所谓呢?
即使他们之间的父子情不那么纯粹,但他对他的恩情也早已还不清了。
过了一会儿,谢司令又继续呓语道:“别离她那么近,那丫头会害死你……”
“什么?”谢南昭惊呼出声。
即便谢司令喉咙嘶哑,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但总共也就这十来个字,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只不过……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倒让他有点听不懂。
这句话,是在说谁?
谢司令口里的“那丫头”又是指谁?
为了弄清楚情况,谢南昭试探性地摇了摇床上的人,“父亲,你再说一遍?”
被这么一打断,谢司令从梦中猛然惊醒,“怎么了……什么再说一遍?”
没等谢南昭开口问,他先一步反应过来,心虚地摸了摸额头,“你瞧我,烧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吐……”
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并不能打消谢南昭心中的疑虑。
能表达得那么清楚,情绪那样真切,绝不可能是随口胡言乱语。
“你刚刚说……谁别离谁那么近?”
他脑海萦绕着万千思绪,就等着一个答案,将心中的那层薄纸捅破。
“傻孩子……”谢司令眼看瞒不住了,缓缓叹息道:“我说的是你呀!”
谢南昭不解地问:“是我?”
除了疑惑,他竟莫名觉得欣慰。
父亲原来……梦里也会念叨自己呀!
“还用我点醒你吗?我以为你心知肚明呢!”谢司令眼神望向天花板,生怕被察觉出一丝落寞。
“不用了,我明白的。”
谢南昭的确心知肚明,他大概也理解了那些话的意思。
虽说有些难以接受,却绝不是危言耸听。
结合昨天他们父子俩争吵间的谈话,他能猜想到,或许这一切和她的父母有关。
又或许,这其中会牵扯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明白就好。”谢司令听他这么说很欣慰,却也将选择权交给了他,“那你确定还要继续和她走下去吗?”
“当然。”谢南昭埋着头,沉闷闷地应下,“我既然选择了她,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我更有义务保护好她。”
和她永远在一起,是他早就认定好了的事。
谢司令这会儿平静地很,不像往常那般,脸上波澜不惊,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希望他能改变心意,但他也深深的明白,他的心意无法撼动。
“我还有些线索,以后再告诉你。”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们提供帮助,也好全了这些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