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打到现在，不仅张献忠和徐弘基糊涂，陆天明也不知多少人在战斗了。
在陆天明的设想中，两千特种营和亲卫营靠水师支援，鼎立宝华山，威慑水陆六十万大军，看南京崩溃。
后来有奚槐的加入，他也是这想法。
出去战斗不可能，徐弘基想入山也是做梦。
但陆天明忘了自己的身份。
外面的将军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出风头。
岱山的特种营今日进攻太湖，董成虎带两千人渡河。
实则配合的人至少有三万，宋裕本调集百门火炮给江北的大军，扬州方向一顿炮击，龙潭水师防线就崩溃了。
董成虎、秦大成、陈继业各带一支特种营过河。
董成虎最近，秦大成和陈继业在镇江方向上岸，理都没理南山防御的三万步卒，直接绕过，从官道直奔隆昌寺。
到子时，他们已经抵达句容境内的东乡，听着宝华山的炮击，立刻冲击防线，收拾干净后，又直奔隆昌寺。
他们把还在宝华山急切赶路的董成虎惊醒了。
对呀，西边太远了，山中难走，过去就天亮了。
先干隆昌寺，张献忠自然就撤回来了。
就这样，张献忠带着一万人与四百亲卫营鏖战。
隆昌寺留守的中军，突然遇到六千特种营南北夹击。
以前都是张献忠偷袭别人，哪想到前面进攻，后面会被突然抄后路。
六千特种营，这年头无敌，何况还有地利。
士兵散开，进攻面宽，火力足够。
留守的一万步卒来不及集结，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隆昌寺周围八千骑兵倒是猛，但特种营手弹足够。
勇猛无用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屠杀。
陆天明早交代过，张献忠和他的人嗜杀成性，根本不能留，投降也不要。
秦大成和陈继业拿着两杆长枪，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杀的兴起，乐得大笑。
“这才是战斗。”
“哈哈，定鼎天下的战斗，还得靠最开始跟随上位的锦衣卫。”
“有道理，还是老秦你眼贼，差点赶不上这热闹。”
“两万特种营，足够定鼎江南，上位太小心了，既然在敌境，哪能让上位独自承受进攻。”
“就是，想当年上位在山西不过三千人，照样撵着二十万流贼杀，咱们现在兵强马壮，流贼还他妈敢来，他们早该死了。”
山中的张献忠听到隆昌寺的炮声，立刻扔下战斗返回。
正好遇到从北面包抄过来董成虎。
咚咚咚~
战斗很血腥，但谈不上激烈。
十里外上元县的士兵别说支援，连看都没人去看，紧守关墙，等待徐弘基的命令。
陆天明在山中听着句容方向的枪声，判断至少有三千特种营。
猜测董成虎与岱山的人会合了。
身边的亲卫头领却告诉他，至少有五千特种营。
这时候已经丑时末了。
陆天明立刻判断张献忠要完蛋，比自己安排的早了三天。
下令亲卫营探路，返回隆昌寺收拾残局。
刚才战斗的山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偶尔有人重伤未死，亲卫去补刀。
张献忠进攻庄园竟然没有分兵，就是一条路杀。
看起来很傻，但十年前明军就怕这种打法，流贼也就靠这种打法成了一群强贼。
张献忠就像大明腐朽躯体上生出来的癌细胞，不可阻挡，吞噬一切。
除了以暴制暴，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是侮辱自己。
寅时天刚亮，亲卫营与董成虎派来的特种营汇合。
陆天明顿时加快脚步。
从山上看隆昌寺南边的战场，触目惊心。
大地一片红色，密密麻麻的尸体。
一个接触，特种营把东乡和西乡夷平了。
两千人在西边防御，剩余四千人围着隆昌寺，也没有马上杀戮。
陆天明一看就知道来迟了。
董成虎刚到身边，他就率先开口，“别给老子看了，张献忠一定把他妻儿全杀了，说不准他们都自杀了，让兄弟们休息片刻，准备入寺探路吧。”
陈继业跟着躬身，“禀上位，岱山一万特种营分五路进攻江南，其余一万人转移江北，夫人和宋都督担心上位安危，令属下和秦将军带四千人汇合。”
陆天明点点头，他有点累，一屁股坐在山脚，看着满地的尸体，莫名有点失落。
再看看隆昌寺孤零零飘荡的将旗，对几人喃喃说道，“一个枭雄死了，他不是任何人的英雄，但他是自己的英雄。”
董成虎立刻躬身，“上位，他不是枭雄，就是一个贼，您未免抬举他。”
陆天明哼哼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董成虎这是提醒他，张献忠若是枭雄，那李自成、高迎祥、徐氏父子都是，内战不可以封爵，否则有悖新朝勋爵大序。
想太多，未免无趣。
一声令下，五百余名士兵互相支起人梯，很快跳入寺内。
两百人在房顶和墙壁掩护，仅仅响了十几声枪，士兵就发出战斗结束的手势。
两千人轰隆挤入寺内，搜索控制每一个角落。
卯时，陆天明起身整理服装，在亲卫簇拥下从正门入内。
流贼都冲出去了，寺内并没有战斗。
一路到正殿大院，将旗下跪着五十多人。
十个文武，二十几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守着二十个青年和姑娘，
张献忠第一谋士汪兆麟还在苏州，孙可望领着一万人节制。
其余文武都在这里，严锡命、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刘文秀、艾能奇、王尚礼、王定国、冯双礼、马元利、张化龙。
刘文秀和艾能奇受伤了，其余将军也各自带着不同伤，只有几个文官穿戴整齐。
严锡命举着一本册子拜伏，“奉定边侯令，我等投降陆头领，请陆头领允许我得厚葬侯爷。”
这称呼就是找死，陆天明扫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迈步到正殿。
身后传来几声长刀入肉的声音，几个受伤的人看陆天明不要俘虏，绝望之下自杀了。
大殿躺着二十个妻妾，还有九个襁褓中的小孩。
张献忠在佛像前大马金刀，手中拎着一把滴血长刀，脖子插着一柄短剑。
陆天明到身前与这双眼睛对视片刻，扭头冷冷下令，“送他们上路，与外面的尸体全埋山脚，筑流贼终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