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次,我只知道自己喊得声嘶力竭,仿佛“陆漓”这个名字是从我的心间蹦出来的,而“我需要你”是从我的灵魂里释放出来的。
在我喊的同时,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我不在乎她们,我眼里只有陆漓宿舍的阳台,我只希望能看到陆漓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即便她骂我一顿,我也心满意足。
可过了好久,我喊得声音都嘶哑了,也不见阳台上出现陆漓的身影。
陆漓,是真的对我绝望了吗?即便我以这样的方式,她都不肯出来回应我一下吗?原来,现在的我,连被陆漓骂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就在我的嗓子即将彻底歇菜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陆漓吗?
我激动地转过头,看清眼前的人后,希望变成了失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小花坛被我拦住问话的那个女同学。
“怎么是你?陆漓让你来的传话的吗?”我耷拉着脑袋,用失落的、嘶哑的声音问。
“不是。”女同学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飘忽,似乎是在意周围围观女生的表情。
“不是?难道陆漓连话都不打算传,是让你来赶我走的吗?”我更加失落。
“也不是。”女同学表情越发尴尬,她凑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那个……我在想,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了。陆漓在宿舍没错,可不在这栋楼。”
“啊?陆漓换宿舍了?”我惊讶地问。
“是,也不是。”女同学低声说,“暑假期间沁园在装修改造,所有留校的女同学都临时住到沁园最深处的8号楼了。那里刚好是上一届毕业生腾出来的。你面前这栋楼里只有装修的工人在……这会儿工人也应该下班了吧……”
所以我是对着一栋空楼喊了半天?围观的这些女生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她们以为我是疯子?
女同学继续对我解释道:“沁园之所以装修改造呢,是要加固围栏。暑假前考试周的时候有个女生从阳台上掉下来了,是意外还是失恋,传什么的都有,不过学校觉得有必要加固围栏。顺带一提,那个女生是英文系的,好像英文名叫鲁丽。大家可能误以为你是在为她招魂吧?”
……不是吧?所以围观群众以为我在这给别人哭坟呢?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谢过女同学后,赶紧挤出人群,向8号楼走去。
刚走到8号楼附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芳,我听说咱宿舍楼前有痴情男在给小丽哭坟?咱也过去看看呗。”
我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也在此时朝我看了过来。
就这么,我和陆漓对视上了。
“你怎么来了?”陆漓看了看我,又看看了后面,“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气氛组?”
我不敢回头,我寻思我身后跟着的恐怕是刚才在那边围观我的吃瓜群众。
“陆漓,换个地方说话。”我给她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陆漓皱眉。
“你不想被人当成鲁丽替身的话,最好就按我说的做。”我尴尬地说。
“……”聪明的陆漓秒懂,她指着我,用震惊的语气说,“哭坟的是你?”
“别这么大声。不想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的话,十分钟后,西篮球场见。”我说完,和走在陆漓身边的小芳(其实我不认识她,我猜可能是陆漓同班同学吧)夸张地打了个招呼,随即择路而逃。
我的这招很是管用,我逃走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一群吃瓜女生上前去围住陆漓和小芳,问什么“你们认识小丽的男朋友”“那个痴情男是哪个学院的”之类的问题。
以陆漓这么聪明,应该能圆过去吧?
摆脱吃瓜群众后,我先行去了西篮球场。
西篮球场是宋州大学里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个篮球场有光荣的历史,但是随着宋州大学建了新的体育馆后,宋大男生们打篮球基本上都是去体育馆里的室内篮球场或者体育馆旁边的灯光篮球场。但这些篮球场有一个比不上西篮球场的地方——西篮球场里面没有安路灯。主要原因是西篮球场那一片属于可以保留下来的老校区,周围的建筑都是文物级别的老建筑,属于只有参观校史的时候才会使用,所以学校就没有特意安路灯。所以这个地方呢,一到晚上,就会有一些男男女女摸黑来这里幽会。
因为我和陆漓并没有约定明确的地方,篮球场里面又黑,所以我刻意在西篮球场入口附近的路灯下等她。我等了远超十分钟,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吧,反正就是不见陆漓来。就在我等得快焦躁的时候,才看到陆漓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
“怎么这么久?我差点以为你不会来呢。”我见四下无人,便主动朝陆漓迎了上去。
“还好意思说?”陆漓气呼呼地冲我挥舞粉拳,“你白痴吗?干这么招摇的事情!我和小芳一直被人追着问。而且你为什么要招惹小芳?小芳的前男女就是劈腿鲁丽才和小芳分手的。你这样会搞得她又被人八卦。回头你要去跟她道歉!知道吗?”
“知道了。”我点头的样子可能乖得像是只忠犬。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要陆漓肯理我,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还有,你要找我,可以跟宿管阿姨说。有必要在外面大喊大叫吗?我至少还要在这个学校待两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幸好大家误会是鲁丽,不然我就惨了!”陆漓继续对我挥舞粉拳。
“我是怕你不肯理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我委屈巴巴地说。
“你不中老年人吗?你老人家的面子呢?老脸都丢光了。”陆漓没好气地说。我总感觉,她好像并不是很生气。她甚至看上去像是在憋笑。
“你也不能怪我。你微信拉黑我,电话也不接,让我怎么联系你?”我见有戏,继续装委屈。
“白痴。”陆漓轻骂了一声,“你自己再看看手机。”
经陆漓一提醒,我拿出手机一看,发现陆漓刚才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内容是“在哪”。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受宠若惊感占据了我千疮百孔的脆弱心灵。
“哼。”陆漓冷哼一声,“满意了吧?”
“这哪能够啊。”我乘胜追击,“你这动不动就拉黑我,让我很没安全感。”
“咱俩有关系吗?凭什么我要给你安全感?”陆漓怼道。
“咱俩不是晚上约在西篮球场见面的关系吗?”我挤挤眼。
陆漓脸顿时一红,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在路灯下变得昏黄。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西篮球场的事?”陆漓警觉地问。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肯定是你什么时候跟我提过的呗。”我反问。
“我白痴吗?以前的我为什么会跟你提这种事?”陆漓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我渐渐意识到,这个话题是个雷!因为我想起来了,我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我和顾悦灵曾来过这!
“那个……可能我记错了,估计是以前和赵柳树来过这。”我随口胡扯。
“你,跟赵柳树?”陆漓仿佛三观受到了冲击。
“想什么呢!我们来打篮球的!”
“来这,打篮球?”
“篮球场不就是用来打篮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