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锋看向李凡和他身后的两位队员,见三人神色沉稳,便不再绕弯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计划草案,摊在桌面上。他手指点着文件上的条目,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矿区的西北角是旧仓库区,监控盲区多,适合作为接应点;姜虎每天下午三点会去井口巡查,这是他固定的动线;我们的人会伪装成送菜的商贩,在矿区外的杂货铺蹲守,负责传递消息。大致的步骤就是这样。到时候赵磊会全力配合你们,不管是需要身份掩护、加密信息传递,还是临时调动人手支援,他都能无缝衔接。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李凡带来的两位队员,一个身形魁梧、眼神锐利的叫张川,另一个身形瘦削、面色沉静的叫赵辞。两人听完,先是对视一眼,随即都看向李凡。李凡微微点头,张川便率先开口,声音洪亮:“何局长的计划很周密,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我们没什么补充的,按方案执行就行。”
这时,李凡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落在何锋脸上,语气格外郑重:“方案没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保证张川和赵辞的安全。他们潜伏期间,一旦发现任何危险信号,哪怕只是苗头,也要立刻让他们撤离,绝不能让他们硬拼。”
何锋立刻重重点头,语气诚恳而坚定:“李队长放心,这一点我以人格担保。他们是来帮我们破案子的,是咱们的战友,我绝不会让他们置身险境。局里已经安排了三组便衣,在矿区外围的村落和路口布控,一旦有异常,三分钟内就能赶到接应,绝对不会出岔子。”
敲定了安全问题,何锋的目光转向张川和赵辞,眉头微蹙:“有件事得跟二位商量一下——不知道你们准备怎么潜伏进去?那煤矿现在防备得不是一般的严,尤其是对生面孔,进出都要查身份,连送煤的车都得掀开篷布检查,怕是不好混进去。”
张川本身是练武出身,一身筋骨结实得像块铁,只是性子直来直去,脑子转得不如身手快。他听了何锋的话,挠了挠头,随即看向李凡,又转向何锋,咧嘴一笑:“队长,局长,这事儿还不好办吗?我看那矿区门口贴着招工启事呢,说是缺挖煤的和维修设备的。我直接去应聘,就说家里穷,想找份力气活挣钱,这不就能进去了?”
他拍了拍胸脯,肌肉块子鼓起来:“我这身板,干体力活正合适,保管没人怀疑。等进去了,想打听啥消息,跟工友们混熟了,还不是随口就能问出来?”
何锋没接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眉头微蹙,心里盘算着——张川的法子虽说能混进煤矿厂,可进去的都是些干体力活的工人,每天围着矿井和传送带转,接触面有限得很。那些藏在账本里、锁在办公室抽屉里的核心秘密,怎么可能凭一身力气就碰得到?
李凡瞧出张川是个直来直去的武夫,脑子里装的都是拳脚功夫,便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没吭声的赵辞,笑着问:“赵辞,你平时心思细,是不是有什么更稳妥的计划?”
张川也跟着看向何锋,眼里带着几分期待,又有点紧张:“局长,您觉得我刚才那个想法怎么样?是不是……还差了点意思?”
何锋抬眼,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计划的框架是好的,能摸到门,但有个明显的缺陷——以普通工人的身份进去,连调度室的门都未必能靠近,更别说核心仓库和管理层的办公室了。那些真正的机密,比如采挖量虚报、安全措施造假的证据,你根本碰不到。”
张川默默点头,没再说话。他抓了抓后脑勺,心里清楚局长说得在理。自己擅长的是实打实的拳脚,让他护着人冲在前头没问题,可真要动脑子想些迂回的计策,绕着弯子接近目标,实在是有些为难。
赵辞也觉得张川的法子不妥,太容易打草惊蛇,还未必能查到关键。他沉吟片刻,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忽然开口:“局长,李队,我大学学的就是采矿工程,对煤炭开采和管理方面有些研究。或许可以借着技术指导的名义,去煤矿局那边看看——就说最近行业检查严格,市里派我去协助排查安全隐患。凭着这点专业知识,争取到的职位应该不会太低,接触到的信息也能更核心些,比如他们的开采日志、安全报表,这些都是关键。”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张川就“腾”地站了起来,急着开口反对:“不可能!这绝对不行!你一个人进去怎么行?煤矿局那帮人要是真有问题,肯定防着外人,你也就是个没实权的技术专家,他们要是真想对你动手,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明白吗?”他说着,拳头都攥紧了,生怕赵辞真要孤身犯险。
何锋看着争执的两人,没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心里却忍不住泛起点好奇——这两人一个急得脸红脖子粗,一个虽平静却眼底藏着暖意,之间似乎藏着点不一般的默契,倒不像普通同事。
张川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只当是护着兄弟。赵辞却看出了旁人眼里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大家别误会,我和张川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关系最好。我小时候身体弱,三天两头生病,总被邻居家的孩子欺负,都是他冲上来护着我,替我挨过不少拳头。所以他现在才这么担心我,跟护崽子似的。”
何锋心里那点八卦的小火苗顿时灭了,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自己想多了。少年时的情谊,最是纯粹,也最是护短,但是何锋的朋友都在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