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想邀请施先生的人家很多,尤其是节假期间,那日程都是排满的。拿到宫里的请帖,一看是参加使团接待,他自然是优先选择赴宫宴。
不过知道他是二皇子老师的人不多,一来他不想那么高调,领一个“皇子之师”的名号,二来他认为二皇子也应该低调,否则外人拿棋圣门生的要求来要求他的棋艺,那二皇子得更下苦功夫学棋才行。
师徒相处融洽,早已是忘年交,施先生不想搞得那么累,所以进宫之后只当是泛泛之交,并没有与二皇子多套近乎。
贺锦安看着老师装出一副不熟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也便配合着他行事。
康寞万如今也人到中年,上一回来大周还是好几年前,那时候陶皇后刚诞下五皇子不久,被养得很好,珠圆玉润的,如今再度见到这记忆中的绝世美人,他只能感叹时光从不败美人,这陶皇后是越发倾国倾城了。
“靖南王与宁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日略备薄酒,为你们接风。”贺临璋举杯,与众人同饮。几个出席的朝臣和夏国使团也纷纷举杯,宾主相谈甚欢。
康寞万放下酒杯,介绍身边的宁王道:“此次我等前来,特意让我皇长子宁王殿下同行,一来多见见世面,二来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周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见一见,若是有机会缔结两国秦晋之好,那更是难得的姻缘。”
陶顔言看了一眼那宁王,气度还是挺不错的,皇室中人,自小就学习各种礼仪,不会差到哪里去。长相也属清秀,外形上没有什么雷点,不过见多了贺家人的帅脸,陶顔言并不觉得这宁王是个顶级帅哥。
就凭贺萱那容貌,陶顔言觉得这宁王还不够与之相配。
况且让贺萱远嫁这一条,陶顔言打死都无法接受。那夏国遥远,光是走一趟都得好几个月,夏天出嫁的,冬天才能成亲,如此遥远的距离,若是真的把人嫁那么远,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了。
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姑娘,陶顔言可舍不得。
她看了一眼贺临璋,贺临璋也刚好打量完宁王朝她看过来,只眼神交汇一眼,贺临璋便读懂了她的不愿意。
贺临璋道:“宁王人中龙凤,风采卓然,朕很欣赏。不过,大周早已立下规矩,所有公主皆不和亲,夏国所求怕是难以如愿。”
宁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自认为无论家世、样貌、学识都无人能比,没想到竟然在大周碰了壁,现在甚是不悦。
康寞万也没想到大周皇帝拒绝得如此干脆,面上有些尴尬,他连忙打圆场道:“大周公主身份尊贵,人品出众,陛下和皇后娘娘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姻缘天注定,说不定我们宁王会赢得贵国公主的青睐呢?我们反正要在大周待上一段时间,不如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见一见,不知陛下和皇后意下如何?”
贺临璋还想拒绝,被陶顔言轻轻拽了拽袖子。
陶顔言笑笑道:“今日设宴是为夏国使团接风,有些事改日再谈吧,来日方长,想见面自然有的是机会。”
她想着先搪塞过去,断了夏国的念想即可。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僵局,礼部尚书王大人赶忙道:“听说宁王殿下棋艺精湛,刚好今日棋圣施先生也在,不如就切磋一局,为宴席助兴,如何?”
施先生的美名自然是四海皆知,夏国人能有幸见识施先生的高超棋艺,自然是欣然同意。
宁王道:“久仰施先生大名,那就请先生赐教。”
贤贵妃让人去准备棋盘,却不料被宁王叫住:“本王自幼学习棋艺,对棋子的质地要求很高,不是什么棋子都用得惯,就不必劳烦贤贵妃娘娘差人准备了。本王自带了一副,就用本王的吧。”
说完,他朝着身后的随从看了一眼,那随从便将一副用黑白两色玉石打磨的围棋拿了上来。
这副围棋,不仅棋子是由上好的玉石一颗颗磨制而成,就连棋盘和棋盒也都是玉质的,估价下来,一盘棋少说也值上千两。
陶顔言看了看宁王一副很骄傲的模样,对他的感觉有些不好了,清秀小帅的脸也拯救不了的那种。
施先生也瞧着那副棋有些无语,他虽然爱财,也经常与人下棋赚银子,可用了一副玉棋就这般显摆的,他有些看不上,搞得好像谁没有玉棋一样。
他冷哼一声,朝着贺锦安看了一眼,贺锦安嘴角抽抽:师傅,你真觉得我应该替你应战?你太看得起我了吧?这不是简单的两人对阵,是代表两国棋艺的高下较量啊!
可施先生的目光太过坚定,贺锦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施先生于是愉快道:“我大周是棋艺大国,孩童三岁学棋,学有所成者七岁便已进入佼佼者行列。老夫今日贪杯,多饮了几杯宫廷御酿,头昏眼花的,不如请我大周二皇子代老夫下一局,诸位以为如何?”
皇子对皇子,一下子便点燃了场上的气氛。
“也好,我看大周二皇子与我国宁王殿下年纪相仿,他二人对弈更加合适。”
“那不如就看看在棋艺上,究竟是夏国技艺高超,还是大周技高一筹。”
宁王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点了点头:“施先生不方便,换成二皇子也可以。不过,本王觉得,就这么下棋没意思,不如弄个彩头,岂不更好。”
贺锦安挑了挑眉:“彩头?宁王觉得什么彩头合适?”
宁王道:“若是本王赢了,就请大周同意公主和亲。若是本王输了,便拿出一万两作为赔付。”
贺锦安不悦道:“宁王这彩头好没道理,我父皇已经言明,大周公主绝不和亲,这是大周的底线,绝不容犯。再说了,拿区区一万两与我大周公主相提并论,宁王殿下过于失礼了吧。”
宁王一噎,说出的话覆水难收,方才一时意气用事话就出口了,现在确实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