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很是纳闷儿。
萧頔长得跟个大善人似的，言卿不怕他也就算了；
那老傅是凭什么啊！
虽说长得好，但也完全不是小孩儿会喜欢的类型吧！
何况那双眼睛，跟恐怖片儿里的大boSS似的……
也就云璃那种口味独特的爱得不行，一般成年人见了都得吓得直哆嗦。
相比之下，自己除了头发杀马特一点，已经非常和蔼可亲了好不好！
“小言卿，认识一下，我叫白夜。”
白夜本着逗小孩儿的心思，挤出个自以为很友好、实际上很瘆人的笑，
“我跟萧頔一样，也是你…啊不，她朋友来的——”
“哇——”
小女孩儿又是一声哭叫，往傅妄烬身后躲，
“你离我远点儿……”
傅妄烬唇角噙起笑意，把言卿抱在怀里，一边揉她的脑袋，一边冲白夜说，
“你就别吓她了。”
“不是，小姑娘，你要讲道理啊。”
白夜相当不服气，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好人？我明明……”
“我哥说了，染发纹身，肯定不是好人！”
小女孩儿说得理直气壮，缩在傅妄烬怀里的姿态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而且你身上还有刀！”
“刀？”白夜挑眉，“可以啊小姑娘，观察力很敏锐嘛。”
小女孩儿到底只有九岁，而且她一直待在安全屋，心智极其不成熟。
因此，白夜一夸，她就肉眼可见地开心了。
甚至立刻忘记，自己刚刚还肯定地说，白夜不是好人。
“那当然了！爸爸说过我是最聪明的小孩儿。”
白夜哭笑不得。
忍不住暗暗在萧頔耳边说，
“没想到言卿小时候是走这一挂的啊。”
吐槽完，又跟小女孩解释，
“哥哥…啊不，叔叔没染发，叔叔是生病了，头发一直是这个颜色——”
“滚你妈的。”
小女孩儿还没说话，傅妄烬先忍不住笑骂出声，
“趁她不在占我们便宜？”
“开玩笑开玩笑，别这么小气嘛。”
白夜摆摆手，冲小女孩儿挤眉弄眼，
“哥哥问你，你为什么相信这个大哥哥呢？”
他指着傅妄烬，难绷地抿了抿唇，
“你不觉得，他那个眼睛……也挺吓人的？”
“才没有！”
小女孩儿毫不犹豫地呛声，
“我才不会以貌取人呢！”
以貌取人……
白夜实在绷不住，再次气笑了。
好家伙，就针对他一个是吧。
“而且，大哥哥保护了我啊。”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
“如果不是他的话……”
话没说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而剧烈。
白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儿忽然抱住脑袋，“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这里很安全的……”
萧頔猜想，小女孩儿人格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们不想了。你现在困不困，想休息吗？”
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小女孩儿用力地擦着眼睛。
对哥哥的爱，让她暂时战胜了恐惧。
“可是……哥哥还在那里，很危险……”
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祈求地看看傅妄烬，又看看白夜他们，
“可以…带我去找哥哥吗？我跟哥哥本来是一起的，可是后来失散了……”
“他一定还在那里。”
“求求你们了，再不去哥哥一定会死的！”
萧頔想了想，开始循循善诱，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你哥哥在什么地方。”
“你能尽可能描述一下吗？方便我们去找。”
小女孩儿咬着唇点点头，忽然打了个冷战。
“是……一个很黑的地方，很潮，味道很奇怪。”
“外面在下雨…”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里，
“还有好多疯子…在杀人——啊啊啊！”
小女孩儿尖叫起来，发疯般往傅妄烬怀里拱，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一身是汗。
“乖，别怕。”
傅妄烬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会有事的。”
“我会除掉…所有妄想伤害你的人。”
……
尽管小女孩儿出现没多久，但言卿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小脸苍白而虚弱，满是泪痕。
时不时皱皱鼻子，好像仍然在哭泣。
萧頔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找个心理医生来吧。这个人格显然是创伤人格，很难界定她说的到底是虚构的精神世界，还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
白夜则幽幽望向傅妄烬，
“老傅，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这个小女孩儿人格好像认识你。”
“或许吧。”
傅妄烬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插入言卿的发间，轻柔地梳理着。
白夜一怔，忽然想起，有天晚上，傅妄烬难得决定处理自己的精神问题。
把自己和萧頔都叫了过来，尝试催眠。
但失败了。
刚进入催眠状态，他就猛然暴起，差点用一支笔捅穿萧頔的脖子。
下半夜，言卿打电话来，说顾清焰她爹出事了……
两件事撞在一起，白夜的印象格外深刻。
“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了。
是顾清焰。
她身体底子很不错，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实在担心言卿，只能一手拎着吊瓶、艰难地过来看看。
“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
萧頔打开门，低声解释道，
“只是要花大力气调整。还有——”
他回头看了眼病床，
“顾小姐，有一些事我们很想跟你沟通一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和突破。”
……
萧頔给言卿戴了副耳罩，免得被再次吵醒。
随后，把小女孩儿人格的情况跟顾清焰全盘托出。
“嗯……这跟她之前说的，似乎也对得上。”
顾清焰沉思点头，
“大小姐跟我说过，她九岁的时候，跟她哥哥一起，被人贩子拐走了。”
“虽然后来被救出来了，但是她惊吓过度，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不吃不睡，怎么都哄不好。”
“家里人没办法，只好请梁俞年进行了催眠治疗，然后她就把被拐卖时发生的事都忘记了。”
萧頔停下记录的笔，缓缓叹了口气。
“如果我猜测没错，梁俞年的催眠可能失败了。他没法真的让言卿忘记那些事。”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更铤而走险的办法。”
“梁俞年分割了言卿的记忆，诱导形成了小女孩儿人格。这个副人格继承了年幼言卿的恐惧，还有被拐的经历。”
“然后，他又凭借高超的催眠技术，在她的潜意识里建造了所谓的安全屋，把小女孩儿关了进去……”
“因此，虽然小女孩儿人格一直存在，但言卿看起来是正常人。”
“可能……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言卿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导致潜意识不再稳定，小女孩儿人格不仅出现了，而且能接替主人格控制身体。”
顾清焰沉默许久，苦笑一声，“难怪。”
“很好，把大家的信息集中在一起，果然破案了。”
白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眼下，只能希望真正的言卿早点儿醒过来了。”
他瞥了眼顾清焰，走过去握住她的输液架，
“回病房休息吧，天都快亮了。”
顾清焰阖上眼摇摇头，声音疲惫。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轻信别人，言卿就不会被骗到云璃那里……”
白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行了，你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跟言卿关系太好了。”
“我都派人去看过了，你那酒吧都快给夷为平地了。”
“就算你没被骗，最多也就晚几天被抓。”
顾清焰睁开眼，抿了抿唇，
“我想知道，你们跟云璃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站在云璃那边，那就不要当端水的假好人。”
“我可以带言卿去别的城市生活。我以人格保证，我们绝不会再出现，更不会妨碍你们。”
“虽然……言卿的爸爸做了错事，但她是无辜的。”
她转向傅妄烬，
“如果你真的像她说得那样爱她…”
“就请放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