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听？”傅妄烬挑起眉。
“……不能哦。”
言卿轻笑了下，摇摇头。
“成。”傅妄烬耸肩，“给你留点私人空间。”
语气倒是蛮不在乎，脸色却有点臭。
言卿见状走到他旁边，俯下身蹭蹭他的脸，
“就一会儿。等你吃……夜宵？”
傅妄烬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勾了个笑，伸手拧了下她的脸，
“真乖。越来越会哄人了。”
言卿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又皱起了眉，
“当心点儿手臂，别乱动。”
言卿木讷地“哦”了声，冲薛凝点点头。
两人一同回了病房。
……
言卿坐回床上，话语一时哽在喉头，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迎着薛凝的视线，深吸口气，
“薛小姐，他眼睛怎么样了？”
岂料薛凝眨了眨眼，表情淡然而凉薄，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言卿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这么说？”
薛凝唇角勾起个没有温度的弧线，嗓音清冷，
“既然是问傅先生的眼睛，为什么不在刚刚问？当着他的面，不是更好。”
“……”
言卿有些惊讶。
薛凝无疑是敏锐的，她看出自己心口不一，但……理由却略显刻薄。
“…其实，之前我就很想问，”
言卿垂下眼，轻声道，
“您为什么说，我明明应该是个死人。”
薛凝挑了挑眉，
“你究竟想问什么？”
“……听说，您通阴阳、断生死。”
言卿抬眸直视她，
“为什么…这么说？”
薛凝闻言，表情有些不解，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就算告诉你，又能如何呢？”
见言卿沉默，她的语气愈发尖锐，
“论起阴阳命理，我算大学生，你最多幼儿园——我告诉你我怎么看的，你能看明白？”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言卿低声道歉，
“只是…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很荒谬的事。我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
“哦？”薛凝眯了下眼，“说吧。简短点。”
言卿犹豫着，讲述了重生始末。
这个故事实在过于天方夜谭，荒谬到当事人都怀疑是一场幻觉的程度。
她碰到那么多人，只有薛凝，断言过死亡与重生。
甚至连时间都对得上。
“……”
听完她的话，薛凝陷入了沉默。
少顷，她挑了挑眉，
“所以……你因为某些奇怪的幻想，认为傅先生爱你，才选择跟他在一起？”
言卿无奈，“这不重要。”
“嗯，我懂了。”
薛凝点了点头，否定了言卿所谓的重生，
“我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少看无聊的言情小说。”
言卿的神色有些沮丧。
如果重生并不存在，那她爱情的起点也未曾存在。
一切都始于幻觉，一个精神病的噩梦。
她闷闷地叹了口气，肩膀塌了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我应该是死人了呢……”
“因为你魂魄不全。”
薛凝耸了耸肩，
“而且，那天你给我报过生辰八字。”
看言卿没说话，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命理上看，你的降生是父母的报应，他们必然因你而死。不过……”
薛凝露出微妙的神情，
“你还有个哥哥，大你两岁？”
言卿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对命理学无感。
虽然薛凝说得很准，但绝大部分都是可以通过新闻查到的。
当年言家的车祸震惊帝都，不论是学术圈、艺术圈，还是豪门圈。
甚至爸爸妈妈的死。
他们利用基因编纂救了尚在腹中的女儿，却也陷进了禁忌科学的漩涡。
怎么不算是因她而死？
“你哥哥还活着。”
言卿猛地瞪大眼睛。
除了宁恪、顾清焰还有孟佑泽等人清楚这件事，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
哪怕是傅妄烬，都不知道这回事。
薛凝是怎么知道的？
“不必这样看着我。他的情况也不算好。”
薛凝淡淡说道，
“顺便一提，你哥哥的魂魄也不全，一定受到了某种损伤。”
言卿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薛凝瞥了一眼，似乎对她的反应司空见惯。
“你是他亲妹妹，血缘深厚，透过你就能看到他了。”
言卿的呼吸陡然急促。
如果薛凝说得都是真的，那么关于那个杀死傅妄烬“三次”的预言……
“我……真的会杀死他吗？”
薛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傅妄烬。
“如果你问我的测算结果，我只能说是——算命不留情，留情不算命。”
言卿眸色晦暗，“……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呵。”
薛凝无语地笑了下。
“事情发没发生过，你不是很清楚吗？何必来问我。”
“……”
言卿的心脏钝痛起来。
“真的……无法改变吗？”
薛凝从椅子上站起来，拎起药箱要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比方说，万一你非要死他前头，那我的预言自然不会发生——”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脖颈处熟悉的缠缚感出现了。
是白娘娘在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怎的，薛凝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下来。
她一度感觉白娘娘抛弃了她……此刻竟觉得无比亲切。
“薛小姐，你……”
言卿犹豫着单手揉了揉眼。
薛凝眼眶发酸，强作镇定道，“怎么了？”
“……我刚刚眼花，好像看到你肩上有团白影。”
言卿睁大眼睛，但什么都看不到了。
“像是……蟒蛇的模样。”
薛凝眼眸微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你看错了。多休息，当心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