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的目光落在唐毅身上,像在审视一件精密仪器。当看清唐毅作战服上的沙尘和袖口的磨损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首长,您没开玩笑吧?他看起来比我孙子还年轻!雪棠同志和张秘书的情况您清楚,那是灵力震荡引起的多脏器碎裂,不是街头斗殴的皮外伤……”
“陈院长。”唐毅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抢救室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掠过病床上的两人,落在陈院长身上,“给你三分钟,带着你的人离开。”
“你!”陈院长气得手指发抖,刚要发作,却被王振国一把拉住。
“陈院长,”王振国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出了事,拿我的肩章去军委说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你的所有设备,也请一并撤走。”
陈院长看着王振国眼里的决绝,又看了看唐毅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撤设备!所有人跟我出去!”
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动作却不敢怠慢。有人手忙脚乱地拔管子,有人关掉嗡嗡作响的仪器,金属器械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
陈院长最后一个离开,经过唐毅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年轻人,这不是耍酷的地方。里面躺着的是为国家流过血的英雄,你要是敢……”
唐毅没理他,只是抬手看了眼腕表。
当抢救室的门最后一次被推开,陈院长带着人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唐毅转身走进那间被清空的抢救室,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门框,带起一阵微风。
“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唐毅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寒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黑色的作战靴踩在走廊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她反手带上抢救室的门,“咔哒”一声落锁的瞬间,转过身,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门板。
那些原本想上前理论的医生,在接触到她眼神的瞬间,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是常年与死神打交道才有的眼神,带着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狠戾,让空气都仿佛降了温。
陈院长气得发抖,指着紧闭的抢救室门:“王首长!您看看!这简直是胡闹!没有生命维持仪,他们撑不过十分钟!我这就去调修复舱……”
“站住。”王振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疲惫却坚定的力量,“再等等。”他走到走廊的窗边,望着外面彻底沉下去的暮色,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廊里陷入死寂,只有抢救室的门缝里透出冷白的光,像一道分割生死的界限。寒依旧背靠着门板,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一点声音。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
暗影小队的队员们都站在走廊尽头,没人说话,只有一个年轻的队员偷偷抹了把眼睛,把脸埋进臂弯里。
抢救室的门“咔哒”一声落锁的瞬间,唐毅周身的气场骤然变了。方才快步穿行时带起的风尘气息渐渐沉淀,他那双还残留着戈壁风沙红血丝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像淬了寒星,扫过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视线落在天花板角落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监控探头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随着唐毅意念一动, 体内蛰伏的灵气如同被唤醒顺着经脉喷薄而出, 随即以惊人的速度扩散——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一层半透明的能量光罩便将整个抢救室笼罩其中。光罩边缘泛着流动的金芒,如同熔化的金水在空气中缓缓淌动,触碰到墙壁和仪器时,便无声无息地折返回旋,将所有可能泄露的光影都牢牢锁在这方空间里。监控屏幕上,此刻只剩下一片均匀的白色噪点,仿佛设备突然遭遇了强磁干扰。
做完这一切,唐毅才走到病床边。雪棠躺在左侧的病床上,原本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口处的作战服早已被血浸透,凝固成深褐色的硬块,隐约能看到下方塌陷的轮廓——那是灵力震荡造成的肋骨断裂痕迹。
他抬手在腰间虚握,食指上那枚看似普通的戒指突然闪过一道幽光,一个巴掌大的玉瓶凭空出现在掌心。唐毅倾斜玉瓶,两滴乳白色地精顺着瓶口滑落,精准地落在雪棠干裂的唇间。
地精触及唇瓣的瞬间,雪棠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两滴地精液顺着她的咽喉滑入,在体内化作两股温热的暖流,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如同被春雨滋润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原本青紫的唇瓣渐渐泛起粉色,胸口的起伏也从几乎停滞变得清晰起来,监护仪虽然已经被撤走,但仅凭肉眼就能看出,这是生命在重新焕发生机的迹象。
唐毅没有停歇,转身走向右侧的病床。张秘书的情况显然更糟,他的作战服被灵力冲击烧出好几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最致命的是丹田位置,那里塌陷了一大块,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唐毅俯下身,同样倒了两滴地精液在他口中,看着液体渗入他紧闭的唇齿间,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脸上的血色已经明显恢复。
但唐毅的眉头却丝毫没有舒展。他伸出手,握住雪棠的皓腕,一缕灵气顺着他的指尖探入,如同游丝般在她体内的经脉中穿行:主脉已经修复了七成,但靠近心脉的几处分支仍有断裂,像是被狂风折断的柳枝,灵气在那里打着旋,无法顺畅流通。无奈的是,刚才注入的地精液能量已经消耗大半,显然不足以彻底修复损伤。
“还差一点。”唐毅再次举起玉瓶,这次他没有吝啬,倾斜着倒出三滴地精液,看着它们落在雪棠唇间。暖流涌入的瞬间,女孩的身体轻轻一颤,唐毅能清晰地察觉到,那些断裂的经脉在能量的修复下重新连接,原本黯淡的灵力在血管中亮起,如同被点燃的星火,顺着脉络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松开手时,雪棠的脉搏已经变得平稳有力,呼吸均匀得像是陷入了安稳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