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五人,语气陡然郑重:“你们的任务,是在宫阙内抓紧每一刻修炼。等你们彻底稳固境界,便是我们动手之时。”
他顿了顿,混沌本源在体内轻轻震颤,将一股坚定的意志传递给五人,“到那时,务必一战功成,永绝后患。”
五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林水悄悄给林火使了个眼色——这位性子最急的兄长,此刻正按捺着冲出去的冲动,指尖的火焰烧得砖缝都泛起了焦痕。
林火接收到眼神,深吸一口气,火焰渐渐收敛,只在眼底留下一点赤红。
“属下遵命!”五人再次躬身,声音比刚才更沉、更稳。
林枫摆了摆手,五人化作五道流光,依次没入腰间玉佩。玉佩轻颤三下,那是他们进入宫阙后,布下防御阵的信号。
处理完这些,林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残影。
他运转“太玄隐踪步”,每一步都踏在天地灵力的间隙处,连影子都与厚土城的飞檐融为一体。
循着那五道金色灵光的指引,他朝着城外掠去——三里外的黑石崖上,几道裹着黑袍的身影正收起阵盘,阵盘上残留的窥灵波动还在空气中扭曲,像毒蛇吐信。
此时的天际,残阳如被碾碎的血玉,将厚土城的轮廓染得一片猩红。
城墙下的护城河泛着粼粼波光,映着逃难百姓新搭的草屋,烟囱里升起的炊烟与霞光交织,竟有种脆弱的暖意。
林枫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看着那片烟火气,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绝不会让黑煞的屠刀,斩碎这片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
好戏,才刚刚开始。
林枫的身影如一滴融入墨色的水,悄无声息地缀在三名黑煞探子身后。
他将混沌本源压至最微末的状态,连呼吸都化作与煞气同频的起伏,仿佛一块被遗弃在荒原上的顽石,任由蚀骨的阴风刮过,却始终不泄半分生机。
穿过第一重迷雾阵时,他看着探子们用精血催动阵眼,黑雾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冤魂虚影,个个青面獠牙,朝着活人扑来。
探子们习以为常地挥剑斩碎虚影,腥臭的血珠溅在黑袍上,竟滋滋地融成了黑气。林枫眉头微蹙——这阵法竟以生魂为引,黑煞的手段比他预想的更阴毒。
第二重阵是“腐骨瘴”,空气中漂浮着淡绿色的毒雾,落在岩石上,能瞬间将坚石融成一滩脓水。
探子们掏出黑煞特制的解毒丹吞下,丹香中带着尸臭,显然是以尸骸炼制而成。
林枫则借着混沌本源的吞噬之力,将靠近的毒雾悄无声息地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第三重阵最为隐蔽,是由无数黑色藤蔓编织的“噬灵网”。
藤蔓上长着倒刺,刺尖闪烁着幽光,一旦触到活物灵力,便会疯狂缠绕、吸食。
探子们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的白骨纹样与藤蔓上的符文产生共鸣,藤蔓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林枫看得清楚,那令牌上的气息,与骨煞长老黑袍边缘的纹样如出一辙。
穿过三重阵法,一片盘踞在黑色山岩上的堡垒群赫然出现在眼前。
堡垒以吸噬灵气的黑曜石筑成,城墙高达千丈,墙面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每一次闪烁,都从周围的地脉中抽取一缕死气,汇入堡垒中央的尖塔,让整座堡垒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山岩下没有护城河,取而代之的是翻滚的煞力黑潮,黑潮中不时浮现出惨白的手骨,似在挣扎,又似在召唤。
一只不知死活的苍鹰误入黑潮上空,凄厉的惨叫还未传开,便被黑潮瞬间吞没,连一根羽毛都没留下。
“蚀骨堡。”林枫心中了然。星图上标记过这座堡垒,说它是黑煞在南域的咽喉,镇守者骨煞长老更是成名千年的老怪物。
他凝神细听,能听到堡垒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那是被当作“煞鼎”的活人在承受煞气淬炼,声音撕心裂肺,却被一层无形的阵法牢牢锁在堡内,连半分都传不出去。
他跟着探子的轨迹,如一片枯叶飘落在堡垒西侧的阴影处。这里的巡逻兵比别处更密,个个身披白骨铠甲,手中长刀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煞。
他们的眼瞳早已被煞气侵蚀成纯黑,扫过阴影时,带着非人的冷漠,仿佛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挥刀劈砍。
林枫屏住呼吸,混沌本源在体内高速运转,将自身气息伪装成与堡垒融为一体的死气。
当一名巡逻兵的刀鞘擦着他鼻尖掠过时,他甚至能闻到鞘上残留的、属于孩童的灵血气味。
那一刻,他指尖的混沌之气几乎要失控——这些杂碎,竟连孩子都不放过!
但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最终,三名探子走进了堡垒中央的大殿。
林枫身形一晃,如一缕青烟贴着殿顶的横梁滑入,横梁上积着的灰尘纹丝不动,仿佛从未有人经过。他透过横梁与瓦片的缝隙往下看,心脏猛地一缩。
大殿中央的高台上,一道黑袍身影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他周身的煞气已凝聚成实质,如黑色的火焰在衣袂间跳动,每一次跳动,都让大殿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股气息比噬灵母虫强横数倍,带着能冻结神魂的死寂,赫然是仙皇八层巅峰!
黑袍边缘绣着的白骨纹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与殿内燃烧的幽火相映,更显诡异。
“属下参见骨煞长老!”三名探子“噗通”跪地,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他们的头埋得极低,连眼角都不敢抬——骨煞长老最忌有人直视他的脸,据说上一个抬头的修士,已被炼制成了会哭的骨笛。
黑袍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纹路的脸。那些纹路如蛛网般爬过眼窝、嘴角,甚至顺着脖颈钻进衣领,每一条纹路里都流淌着粘稠的黑气,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
他的眼瞳是纯粹的墨黑,没有丝毫神采,望过来时,仿佛在看三具早已死透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