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夭看着满面红光的王菱儿,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小姐,你连话都没和他说过,怎么就喜欢上那位林道长了?”
王菱儿不耐烦地白她一眼,“你懂什么,我一见到他头发都麻了,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头皮发麻······就代表一见钟情吗?
绿夭没吭声,却在心内腹诽:她见到外院里拴着的大狼狗不止头皮发麻,整个身子都是麻的,难道这能说明她对那只大狼狗一见钟情不成?
王菱儿这话解释得牵强,但绿夭也是个没经验的,自然小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林越在王家顺顺当当地住了下来,虽然王菱儿迟迟未醒,不过肉眼可见面色红润了不少。
王夫人心疼地碰了碰女儿的脸蛋,扭头看向已然穿上绫罗绸缎的林越。
“道长,我儿还需几日才能清醒啊?”
林越正盯着床帐里系着的那枚香囊发呆,听到王夫人提到他才回过神来。
“夫人莫急,等将我吩咐下去的那些东西一一集齐,就可以唤醒令千金了。”
王夫人忧愁地点点头,只因林越列出来的那些东西无一不是难得的。
什么四季露,梅下雪,山间泉······
王家是有钱不错,但要将林越说的各种季节的东西都集齐,也不是一日之功。
幸而有林道长在此期间日日为王菱儿奏安魂曲,才保得王菱儿没有日渐消瘦下去。
只是王夫人哪里晓得,王菱儿情况有所好转,是她自以为觅得有情郎,每日送来的米粥能美滋滋地喝下三大碗。
再加上绿夭三五不时地投喂,王菱儿的脸色可不就好看起来了。
“道长,您的琴已经在亭子里摆好了。”
门口的小丫鬟进来传话,林越到底是个外男,每日往王菱儿院里,来若无王员外和王夫人陪同也从不进房,只在外院奏乐。
王夫人知道此事后心知林越是个有分寸的,倒也撤了让下人时时盯着他的吩咐。
林越朝王夫人拱手,一撩袍子向外走去,端的是一副公子如玉的好模样。
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了乐声,王夫人听着听着入了迷,直到绿夭硬着头皮道。
“夫人,林道长嘱咐过,他奏乐时小姐房内的人不宜太多,免得冲撞了······”
绿夭这一提醒,王夫人连连称是,与悦耳的乐声相比,当然是女儿的身体更为重要。
王夫人前脚刚离开,后脚床上的王菱儿就跳了起来。
林越每日只为她演奏一回,今日都快过半了她还没能看上他一眼呢。
“小姐,您慢些。”
绿夭替奔到窗缝前偷看的王菱儿披上外袍,但王菱儿此时哪里还能感受到冷热。
王菱儿痴痴地望着外头那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心跳一声比一声大。
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因为不这样的话,她怕那颗小鹿乱撞的心会从她嘴里蹦哒出来。
“绿夭,他生得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呐······”
王菱儿从林越飘逸的发望到他纤长的指,真是无一处不让人沉醉。
她身为王员外的女儿,自然也在诗会茶会上见过几个世家子弟,但没有一个是像林越这样的,眉目清隽到雌雄莫辨的程度。
这话绿夭倒是赞同,她在王菱儿背后无声地点点头。
可是林越长得再好看,也就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老爷和夫人是不会把小姐嫁给这样的人的。
这个事实王菱儿自然也心知肚明,她揪了一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绿夭。
“你若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别成天惹我生气!”
绿夭虽然皮糙肉厚,但王菱儿用指甲掐她拧她也不是不痛,她皱着眉。
“不是奴婢嘴欠,是昨日我听夫人身边的秋露姐姐说,池少爷从云州回来了,听闻您中了邪气昏迷不醒,急得不得了······”
“绿夭,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王菱儿听到绿夭提到“池”字脸色就难看下来,一点力都没留把绿夭袖子下的那块皮肉揪得青紫。
绿夭被她揪得张了张嘴,却并不敢讨饶。
“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丫鬟,只是夫人说等您醒了,您和池少爷的事儿就该正经定下来了。”
王菱儿听绿夭这么说,不自觉地松开了绿夭的胳膊。
外间的乐声也停了,王菱儿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靠在窗前泄了气。
她之所以大费周章地装病,就是不想嫁给池昭。
或者说,不想这么早就嫁给池昭。
倒不是说池昭有哪里不好,他们自幼相识,池昭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池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他们知根知底,她嫁过去自然是能顺心如意的,只是······
“绿夭,若我没见到林越,可能就认命嫁给池昭哥哥了,可、可······”
可我见到他了。
绿夭窥了一眼王菱儿怔然的脸色,乖觉地闭上了嘴。
王菱儿是被王员外和王夫人宠在掌心里长大的,自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让她说,王菱儿若真不想嫁给池昭,同老爷夫人说清楚,他们未必会逼迫小姐。
只是这些话,她不敢同王菱儿说。
毕竟作为当事人,王菱儿本人自然比她还清楚,爹娘对她娇惯到了何种程度。
“绿夭,你悄悄去找池昭哥哥身边的小厮,叫他随便找个借口,不许来王家提亲!”
绿夭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低着头叫人看不出她麻木的脸。
孰料不等她摸去池府,一辆熟悉的马车就停在巷口。
守在马车外的荣春见到绿夭眼睛一亮,连忙凑到帘子旁。
“少爷,绿夭姑娘出来了。”
池昭掀开帘子,他穿一身赤色衣袍,墨发用一白玉冠子高高竖起,从马车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天空都好似亮了些。
绿夭对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依旧沉默,后者也不在意,绿夭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你们家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嗯。”
绿夭敷衍地点点头,谁知看起来没个正形的风流公子却爽朗一笑。
“你回去同你们家小姐说,她若不愿嫁我也用不着使装病的法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多难受啊。”
“王小姐是装病?!哎呦!”
荣春捧着被自家少爷打肿的小脑袋瓜,知晓少爷此时的心情恐怕不太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池昭从小和王菱儿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他岂能不清楚王菱儿惯用的那些招式。
明明装病骗人还被正主拆穿的是王菱儿,站在池昭面前的绿夭却羞愧难当,那张平淡如水的脸通红一片。
池昭见状哼哼两声,惹得绿夭情不自禁抬头看他。
那个背着光的人还是那样耀眼,像天上挂的太阳,望久了只会灼伤她自己。
“绿夭,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骗人呐?”
若说原本池昭只有八成猜想,见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绿夭就有十成十了。
他了解王菱儿,更了解这个负责在他和菱儿之间传话的婢女。
绿夭抿了抿唇,还是没出声。
你错了,其实我很会骗人的······
要不然,你怎么会把王菱儿认成你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