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对龙门的访问肯定不会是明面上的,甚至不能向圣骏堡那边走漏一点风声。
雅尔茨和罗曼诺夫的事宜非常繁杂,德雷克先将许多工作都安排妥当之后,才能动身奔赴龙门。
在此之前,正如德雷克所说的,先要将霜星给撤回来。
菲尼反应堆,作为泰拉源石纪元文明的第一个核聚变反应堆(先民是另一个纪元),可以作为供应一个大型移动城市的强大能源,也可以改造成足以破城灭邦的先进武器,不仅能够摧毁一座大型移动城市,甚至其逸散的辐射和能量还可能在大陆上形成恐怖的天灾。
德雷克的指令很快就被送到了艾丽丝手中,接到通知之后,她也是即刻与霜星商议,准备将她送回博果,顺带着把柳德米拉也送回去。
“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我看了将军给你的那个指令书了,你们是疯了吗?居然要用武力威胁来谈这场合作?!”
霜星现在可不是什么小白了,德雷克这条要求自己返回博果的指令,等同于说龙门即将发生严重的灾难。而她和艾丽丝在龙门待了一个月左右了,不论是天灾、战争还是暴乱,她可没有看到任何灾难发生的征兆。既然如此,‘危险’可能来自于哪里,还用她多说吗?
“谁跟你说要用武力威胁来谈合作了叶莲娜,淡定一点,别咋咋呼呼的。”艾丽丝却是摆了摆手,随后悠悠说道:
“用武力威胁来和龙门做谈判?想什么呢,德雷克这一次来谈判,终归是来做‘生意’的,为了这个生意,双方可能会互相施压,以求为己方争取更多利益什么的,咋可能会突然上升到暴力手段呢?”
“那把我送走,却又要你留下是为了什么呢?”霜星显然不吃艾丽丝的说辞,反而继续抓着自己之前的疑点问道。
“你看,叶莲娜,就算是你,在听到‘霜星离开龙门’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德雷克可能要对龙门动武。那反过来说,德雷克此举,算不算是在给龙门施压,警告龙门不要在合作事宜上动不该有的小念头呢?”
“你的意思是?”
“德雷克终归是来做生意、求发展的。但既然德雷克的访问是私下的,那他天然就有一个软肋握在龙门手中——即龙门不能将这项合作透露给圣骏堡方向。”
“因为这个软肋,德雷克在这场交易中处于天然的劣势,龙门那边很可能会狮子大开口的,所以德雷克必须想些法子,稍微压一压龙门在这场交易中的主动性。而将你撤走后是要动武的这种可能,就是压制的手段之一。”
“交易的过程中,德雷克肯定是不会松口谈武力的——毕竟真在这种国际交易中谈武力,便是公开处刑对方的主权,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龙门本来想和和气气合作,他们都必须维持强硬姿态的。”
听了艾丽丝的分析,霜星也是一时犹疑起来,稍加思索之后,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和年小姐以及老鲤先生打个招呼?”
“不,不能这样走,金属还没交割呢,你这样突然离去,还是光明正大地走,很容易引发对面的疑心的。然后再等到德雷克到来谈判,更是会引发对方的进一步猜疑。”
“而在高层那些‘聪明人’的眼中,你这个举动中所包含的武力威胁,他们很容易就能读到。而轻易就能被读懂的信息,在这些聪明人眼中,和公开威胁也没什么两样了。”
艾丽丝越说,霜星就越是糊涂——既要用潜在的动武可能来威胁对方,却又不让对方轻易读到这种可能···艾丽丝和将军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你必须是偷偷离开的,叶莲娜,甚至在你离开之后,我还要制造些虚假的迹象,让老鲤和年那帮人以为你还在龙门。然后,等到谈判开始,双方衡量实力和砝码的时候,再让他们‘不经意间’意识到你已经离去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可能会开始胡思乱想——尤其是年还有林雨霞那些人,知晓咱们的亲密关系,知晓我为了你可以发疯到什么份上,更知晓我这种存在对一个国家而言是怎样的威慑。”
“只有这种情况下,他们才不会把我们的‘后手’当成是一种威胁,而是我们穷途末路之下的无奈之举。所以也不好发作,也不敢对我们压迫过甚,进而触发我们的‘自保’手段。”
“别忘了,乌萨斯的国内,可始终都有一群人想当疯狂的扩张派呢。在龙门眼中,德雷克虽然是‘和平派人士’,但真给人家逼急眼了,当‘和平派’赚不到足够多的钱了,德雷克也可以选择成为‘主战派’的,不是吗?”
说到这里,霜星依然是有些迷惑,不过大概也是理解了一些了——就是不放出任何信息,然后让龙门凭借自己的所见所闻‘脑补’,自己给自己涡轮增压,从而在谈判中做出让步。好让己方阵营可以获取到更多的利益。
只是···这种纯靠对方脑补增压让步的策略,在霜星看来,未免有些太过飘渺了···完全不符合将军先以物质基础诱导或压制对方,然后再从心理上找突破口的一贯风格。
至于艾丽丝这边,其实她的回答根本就是半真半假,所以在霜星看来,逻辑中似乎总有一些说不清的地方。
这一次德雷克来访龙门,倒不是说他们真想以武力胁迫龙门让利的。如果龙门到时候真的欺压过甚,大不了他不做这个生意就是了,切城的条件固然不如龙门,但总比被龙门剥削太重,资敌又赚不够钱来的好。
德雷克做好动武准备的原因,其实反而是龙门那边可能会做出‘冲动’的决策来。所以他必须亮出一定的肌肉,好让炎国方面投鼠忌器。
为了这一点,艾丽丝都已经向博果那边调了一批机器人过来了——她就是要向龙门展示,泰拉的通讯环境固然极大限制了她作为智械那‘无处不在’的特征。但至少在龙门这单独的一座城邦之中,她还是能真正做到无处不在的。
而在霜星和艾丽丝就‘撤离’问题交流不断的时候,下城区里,一名斐迪亚女子正在疯狂地摔打着一台收音机,嘴中咒骂不停,也不知道她在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