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的嘴唇上下颤抖，项圈紧勒，头皮生疼。“准、准奏。”
“不够大声。”
陈瑜弯腰捏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再说一遍，让你的‘大臣’们都听见。”
“准奏！”
巴托的嗓子嘶哑变形，哭腔说:“奉深渊教会……为国教。”
老伯爵带头跪下，蛇女祭司紧随其后，剩下的贵族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地砖被膝盖撞得咚咚响。
陈瑜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忽地想起某事，从兜里掏出传讯玉符。
“对了，还有一件事。”手在玉符上划了划。“前线的士兵还僵持着。”
阴澍上前一步，“索顿侯爵的二十万大军还在霜洛公国边境。他本就以雷克斯为首，更要紧的是……”
顿了顿，扫过巴托惨白的脸。“索顿有比蒙族旁系血脉，向来不服先王，这些年屯兵边境，早就在窥伺王位。”
巴托:“他……他敢？”
“有什么不敢？”陈瑜嗤笑一声，把糖棍在手中转了转。“雷克斯死了，先王的儿子成了深渊教会的人，他这旁系血脉，不正觉得机会来了？”
她抬眼看向阴澍，神色冷下来。“老巴克留着处理王都琐事。阴千户，你带老伯爵去一趟前线。”
阴澍双手抱拳，“属下明白。”
“切记，先把格罗姆和雷克斯的头骨给索顿瞧瞧，让他知道跳得欢的下场。”
陈瑜在王座扶手上轻叩两下，缓声道：“若他知晓利害，安分守己在原地驻防，可暂且保留兵权。”
“最近，人族诸国都关注兽人这边，留一个活的比蒙侯爵在前线，总好过让他们察觉到破绽。”
老伯爵猛然抬头，眼里闪过惊疑。“摆渡人大人，索顿野心勃勃，留着是祸患。”
“祸患？”
陈瑜嘴角上扬，露出两颗虎牙。“那就将他变成没野心的。”
她看向阴澍，“带两具‘蜂群’发射箱，再备着三枚‘傀儡符’。索顿若不安分，就不用客气。蚀骨藤孢子入体，符篆锁魂，保管他比巴托还听话。”
阴澍颔首道：“属下领命。”
“等等，别直接杀。”陈瑜又补充一句，弹了弹糖棍。
“动静太大，万一被人族的探子察觉兽人内乱后是咱们在接手，保不齐会提前动手。留着他这二十万大军当盾牌，正好挡着霜洛公国和石顿王国的视线。”
巴托跪在地上，听得浑身发冷。
他这才明白，不是索顿不可杀，而是这位大人早把利弊算得清清楚楚。
索顿的命，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是深渊教会用来对付人族的幌子。
陈瑜又踹了踹巴托的腿，“啧，写王令。用你的血写，让索顿看清楚，现在谁是新国王。”
阴澍递过兽皮卷轴和匕首。
巴托颤抖着割开掌心，鲜血滴在卷轴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里全是恐惧。
陈瑜嫌巴托动作慢，直接抓过手往卷轴上按。血手印盖得密密麻麻，像极了某种女巫诅咒。
“搞定。”白毛萝莉拍了拍手，转身又跳上王座，蜷进宽大的椅垫里。
“阴澍，带老伯爵出发。尽快回来复命。”
“诺。”
阴澍拎起兽皮卷轴，冲老伯爵使了个眼色。老伯爵慌忙爬起来，瘸着腿跟在后面，经过巴托身边时，刻意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谁都知道，这位新王不过是个摆设，真正发号施令的，是王座上吃糖的白毛煞星。
阴澍和老伯爵离开后，大殿里只剩下新王和满殿垂着头的贵族。
……
沉水香的烟气在交泰宫梁上绕了第九圈，案几上的光屏被商晚柠一巴掌拍灭。
玉简的微光还没散尽，映着光屏熄灭前卡纳城那帮贵族跪地的影子，又细又长。
“宿主大大，小萝莉这手是不是太野了点？”小四的电子音在商晚柠脑子里蹦跶，“巴巴托斯的贵族，看深渊教会的眼神跟看邪祟没两样，这名头……”
商晚柠往后一靠，凤袍下摆扫过地砖，带起一小股阴风。“野？”
她抄起两颗灵果抛上半空，“他们怕，才不敢作死。底下的平民信仰，才肯把香火老老实实捧上来。”
灵果落回掌心，“啪”一声脆响。
“你去瞧瞧矿奴、仆役，下等兽人。”商晚柠神识往虚空里一瞟，直戳卡纳城烂泥巷子深处。
“他们恨贵族，恨得牙根都痒痒，比恨什么邪祟都狠。深渊教会能帮他们剁了贵族，就算朕被喊成邪神，他们也能把骨牌捏出水来。”
小四顿了一下，电子音卡壳。“可……可正神与邪神，祂不一样啊！”
“不一样？”
商晚柠直接笑出声，指关节在案几上敲得笃笃响。“能让香火哗哗流进香火池的，就是好不一样。贵族把朕当邪神供着，才缩着脖子不敢动。”
“平民将咱朕当正神拜着，才肯从牙缝里抠出口粮来上供。”
她一把抓起玉简，手指头划过“奴隶皈依率暴涨”那行字，眸中精光直冒。
“老巴克率领的那群矿奴，昨日一整天便挤出了三千万香火。再看看贵族老爷，除了跪着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四这才回过味儿，电子音拔高了半度：“合着数宿主大大早算计好了？让贵族怕得尿裤子，让底层信得发癫。管他正神邪祟，能刮着香火就是硬道理？”
商晚柠对小四的搭话充耳不闻，只把灵果往嘴里一丢。果肉刚咬破，系统面板上，几行新字迹“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卡纳城西区矿场，矿奴自发组织祭祀，香火新增五百万。”
“洛蒙德堡农奴砸碎领主庄园，聚众祭祀，香火新增八百万。”
“锈铁镇铁匠作坊雇工将工头吊在熔炉旁祭天，顺带供奉深渊教会，香火新增五百万。”
“灰石隘口走私贩子结队朝拜，香火新增四百万。”
女帝嚼着灵果，唇角往上勾了勾。
“小四，瞅见没？”商晚柠下巴朝面板一扬，“这不就续上了？”
小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信息，语气透露出一丝惊讶。“看来这些人真是被压迫得太久了。”
“不过按照香火的质量来划分的话，速度可比水星位面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快上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