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并不是想要主子去贵妃那边为青竹求情,她知道那样会让主子为难。
主子在宫里明明就有相熟的太医,是老爷为主子进宫做准备,早早施恩策划过的。
自己过去给青竹送银两和衣物,如今已经过去一夜。
贵妃娘娘那边也不见发怒责罚,想来根本就不在意青竹这号人。
主子只需要动动嘴的事情,让徐太医走一趟给青竹瞧瞧,开些药止痛也好啊。
她现在一闭眼就是青竹趴在榻上,期盼着她的小姐会去救她的模样。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惊人,青竹想说的话,完全就是主子想说的话。
从前在各种宴会和别的小姐相处的过程中,青竹也一直都是这个脾气。
小姐每次只是嘴上轻轻训斥两句,但事后回家小姐会随便寻个由头给青竹赏赐。
从此足以见,小姐是非常满意青竹的大胆和说话方式的。
青竹认为自己是在给小姐办事,那样聪明的小姐绝不会舍弃她,肯定会去救她的。
可如今这个情况,墨竹看得出来,她们的小姐恨不得没有青竹这号人。
墨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妹命在旦夕,效忠的主子靠不住时,她才明白自己的身份有多低微。
从前真是被小姐的几句好话哄得找不着边,以为她们真是和小姐一样的人。
奴婢,她们还不如一头珍贵点的畜生。
墨竹彻底醒悟,明白她们从前的高傲有多么的可笑,奴就是奴,小姐就是小姐。
想当初小姐将国师大人当做对手,她们还瞧不上国师大人的出身,没少说些难听的话。
此刻她才惊觉,不管是小小七品官的嫡女、在选的秀女,还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赵容宛的哪一个身份,都不是她们可以比拟,议论的。
认清现实的墨竹战战兢兢,往后行事都是慎之又慎,生怕某一天就丢了小命连累家人。
贵妃那边接到消息倒不是太惊讶,陛下一向喜欢和那些道士和尚探讨听经。
如今这月皎皎都被封了一个国师的名号,总不能光拿俸禄不干事。
她那国师一年的俸禄,比自己这个贵妃的还高呢。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生气,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鲜艳的蔻丹便有一点不小心溢到了肉上。
做事的宫女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行了行了,轻轻擦掉就行,我是什么会吃人的猛兽吗?”
想到月皎皎毕竟是女子,还有一张好看的脸蛋,贵妃心里就止不住的冒酸。
等指甲风干,洗好手后。
“夏日风光好,带上三皇子,咱们去园子里转转。”
“是。”
……
老皇帝过来,月皎皎也没什么可招待他的。
看到旁边摆的棋盘,老皇帝便坐下,让月皎皎陪他下几局。
月皎皎一点不让,开始两盘都是极其迅速的结束,老皇帝还从没如此挫败过。
有心想让月皎皎让一点,想到她年幼的年纪,又还是个女子,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再来一局。”
宫人迅速的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国师的围棋是谁教的?”
“回陛下,自学的。”
“哦,国师大才。”
沉默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只听得见棋子落盘的声音。
“现在的大周四夷宾服,幅员辽阔。”
他说到这里停顿,还指望月皎皎说两句是陛下乃真龙天子,得天庇佑,治理得当什么的。
月皎皎依旧只是沉默,杀了他一大片,老皇帝瞬间下头,不玩了让宫人上茶过来。
九九在空间里面笑的肚子疼,月皎皎现在是职场上那不识趣,不会来事的下属。
气性大点的会记恨,有必要的时候就要炒鱿鱼了。
“地盘又不是他打下来的,他登基之初还弄出反叛来。
要不是大周兵强马壮,将才如春笋一般,他得头疼好一会儿。”
“做领导的都这样,总想飘,总会飘。
每天那么多封折子,不知道有多少是拍他彩虹屁的,他都能一一看完回应,也是个有耐心的人。”
“宿主是得不到方向夸了吧。”
“国师,这前朝的先例就在,可见划分军田,战时打仗,休息时种地的制度行不通。
军队就得有军队的样子,要纪律严明,每日都得超练,才能保持战斗力。
可如今放眼望去,国家并没有强敌,这几十万人每年的支出都是个天文数字。
但又不能不养,让他们解散回家种地都找不到那么多的地,国师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近10年来大周风调雨顺,各种税收也是将国库充盈,养军队不成问题。
但那些军队很久没有事做,武器库里的兵器有好些都生锈了,皇帝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他们虽然每日操练,但毕竟没有真正上战场见过血。
若哪日发生暴乱或者更远的外敌入侵,他很担心那些人应付不来。
皇帝从前才不管这些呢,不打仗就是很好的,文治方面他颇有心得。
看着这太平盛世,老皇帝觉得自己百年之后,还能混个盛世明君的称号呢。
只是前天月皎皎给他制造梦境,全都是血腥的杀戮,他被人拖下皇位。
敌人是谁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有没有人背叛他不知道,这搞得他很烦躁。
第一天还觉得只是正常的噩梦,醒来就好了。
可昨天躺下进入梦乡后又是同样的梦。
他觉得这事情如果不解决,今晚可能还是同样的流程操作。
想到月皎皎身后那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又只有他能看到。
老皇帝坚信自己是天命之人,是真正的真龙之子。
月皎皎下凡来,就是要来辅佐他的。
如今月皎皎没有觉醒的迹象,国家大事解梦一说她也不会。
所以老皇帝就用一种很平常的口吻,像讲故事闲谈一样。
把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军队拎出来一件事说月皎皎听。
看月皎皎一副思考的模样,老皇帝非常的期待能够得到答案。
只见月皎皎摇摇头,“国家大事,我并不懂。
养一支军队需要花费的钱,我也没那个本事想办法赚出来。”
“哈哈哈,国师不必为此烦忧伤神。
满朝文武都没能讨论出一个章程来,朕就是到你这里发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