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登天,自山脊来到紫山之顶。
老刀独立于星空下,渺小的身影在茫茫黑夜中和星辰一样璀璨,眼中倒映着紫山脚下的万家灯火。
他心绪难平。
这本该是人间最美的景色。
可却染上动荡二字。
龙脉兴,百姓安居乐业。
龙脉亡,人间生灵涂炭。
龙脉破碎一角,短短半年时间,南山百姓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家破人亡。
和曲明担忧的一样,龙脉如今状况真是自然形成吗?
万物兴衰皆有其规律,一草一木自有其因果。
若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导致天怒人怨报应不爽。
哪怕紫山龙脉断绝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南山何曾有半点衰败迹象。
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耍奸诈诡计,迫使南山陷入动乱当中。
要知道那可是龙脉,人间瑰宝,掌一地之运势,与当地百姓息息相关,其中牵连甚广。
龙脉成形之后相当于得天道庇佑,一般手段根本不可能对其造成影响。
所以老刀断定,此事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非入玄不可为!
入玄,得天道认可方可入玄,而今却在倒行逆施。
简直是可笑。
谁言人间之人为蝼蚁?
谁又在人间之上自视甚高?
“我老刀身为天守者,起步也是凡人。凡人又怎么了,凡人就该夹缝中求生存,沦为大人物间尔虞我诈的棋子吗?”老刀抽出名为初一的陌刀,用力杵在虚空。
虚空承受不住威压,在紫山上空形成一圈圈涟漪。
“世间欲兽何止亿万,我老刀懒得搭理你们的勾心斗角,只要我老刀存在一天,就要为这人间站好一班岗。”
老刀执刀向天,周身气势逐步增高。
小成、大成、圆满。
气势还未停止,立身感通圆满,向更高之境发起冲击。
山雨欲来风满楼。
紫山山脊上,一个生气起来像仓鼠的可爱姑娘瞪大了眼睛。
南山城中,一道微风自东南而来,拂过她的白色裙角,打乱了她的长发。
“他...也是感通境吗?”
朵朵捂住嘴,指着高空上那个隐身于黑夜但又无法被忽视的男人。
“嗯,谁说不是呢!”陆寻笑道。
“那他很厉害吗?”朵朵能感觉到男人气势上的变化,不过身为感通小成,又无法准确形容有多厉害。
“当然厉害啊。”陆寻还是笑道。
“那有你厉害吗?”朵朵问出一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应该是比我还要厉害点。”陆寻说道。
“亏我刚才还教训他要好好修炼,原来他有这么厉害啊!”朵朵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既然这么厉害,那他刚才被灵兽挟持为什么不还手呢?”
“对啊,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还手呢?”陆寻想起了老刀和朵朵说悄悄话的那一幕,一向不近女色的老刀竟然罕见的脸红了,于是就打趣道,“可能在你等你美救英雄吧!”
朵朵害羞一笑,两颗小虎牙悄摸的跑了出来。
哪有什么美救英雄,说不定在男人眼里,自己就是纯纯的多管闲事。
想到这,朵朵更加不好意思,两只手指头揉搓着蕾丝裙边,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不用难为情,其实老刀这人很好相处的。”陆寻眼睁睁看着女子一秒钟八个表情,愈发觉得事情有趣起来,难不成枯木真要逢春了?
老刀?
原来他的名字叫做老刀。
朵朵记下了这个算是外号的名字,接着又问道:“那他现在这是在干嘛呢?”
帮人帮到底,陆寻故作神秘道:“不可说!”
“切,亏我还称呼你为高手兄呢,一点意思都没有!”朵朵气鼓鼓的扭头,对曲明道,“那你知道吗?”
“高手兄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曲明也是好奇,那个男人不显山不露水,好端端的飞临紫山上空意欲何为。
“反正有好戏看就是了!”陆寻手上原本有五颗源珠,现在只剩下四颗,老刀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忽然,陆寻闻到了一阵香味,低头一看,却见朵朵席地而坐,手上多出了一包瓜子,“你这是...”
“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嘛,看戏当然要配点瓜子喽!”朵朵嗑瓜子的速度很快,一秒钟一颗瓜子。
陆寻眼皮子狂抖,这姑娘可真是别具一格。
尤其是耳朵里充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真就像小仓鼠在偷食吃。
朵朵将瓜子对着陆寻扬了扬,“高手兄,你要不要来点?”
“好,那就多谢你了!”陆寻也席地而坐,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掌。
这将会是个漫长的等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休息一下。
三人就这样在山脊上坐了下来。
东南风掠过山顶,他们托了老刀的福,不仅能解暑,等会还有好戏看。
“高手兄,听曲明说你是天守者,这是真的吗?”好戏还在酝酿,朵朵便想着找点其他话题打发一下时间,不经意间提到了这件事。
“对啊,如假包换的天守者!”陆寻大大方方的承认。
“那你应该很讨厌我们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朵朵明显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小嘴突然瘪了起来。
“朵朵,不要瞎说!”曲明心里一揪,在一旁解释道,“陆兄,朵朵这番话没有恶意,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寻知道朵朵的意思,说的无非就是清录和天守之间的恩怨。
自踏入这一行,他也逐步了解到不少有关两大派系的过去。
相传,斩杀欲兽一事,原本是天守者的职责,只是后来被清录一系分去一杯羹。
这才有了天守清录分管过去现在的说法。
对于清录,陆寻不能说讨厌,而是憎恨。
三十年前,就是以展南柯为首的那伙人杀了他的父母亲。
就算不加入天守,他一样和清录势不两立。
可要说到恨清录者,陆寻又觉得不至于,清录上上下下百万众,也不全是罪无可赦。
你要问他恨清录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你要问他恨所有清录者吗,他的回答又好像不全是。
这看起来很矛盾,但解释起来也很简单。
后来陆寻想明白了,他对清录的恨更多的是一种意识形态。
清录这个名字就代表了一种罪过。
人往往就是这样,因为一种意识形态,连累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