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飞哭了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他知道,他和昭妹妹再也没有可能了。
展鹏把他们三人相处的过程仔细问了一遍,沉吟道:“虽然有些无礼,但小公子是青萝带大的,又有子瑾的教导,应该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他只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
展飞点头:“九皇子本来就有仁德的美名,不会跟儿子计较的。
只是儿子想不明白,九皇子金尊玉贵,怎么去了襄州,成了姑姑的侄儿了。
若说去襄州是被人谋害,如今梁锋在这里,显然是皇上的安排。
九皇子从小体弱多病,皇上不把他接回宫养着,反而留他在这鬼地方受苦。
太奇怪了!”
展鹏道:“你看小公子像是体弱多病之人吗?”
展飞眼睛一亮:“对呀,不是说九皇子又瘦又小吗,他怎么长的这么高?
而且还红光满面,精壮的像个小牛犊子似的。
父亲不会是弄错了吧!”
展鹏摇头:“不会,皇上身边的人,只要我见过的,都不会认错。
而且你叔父也暗示我了。”
展飞眼睛里的亮光又黯淡下来:“既是叔父暗示,就错不了了。”
展鹏点头:“其实此事很好理解。
结合他们到玉门,和夏老被起复的时间,皇上应该是近两年才知道九皇子的下落,梁锋也是那时出的京。
体弱多病的嫡子被人谋害到民间,突然变壮实了。
其中的原由,仅仅是因为青萝和昭昭照顾的好吗?”
展飞恍然道:“儿子懂了。
可他们也太大胆了!
九皇子可是皇上心尖子,他们就不怕被灭族吗?”
展鹏:“就因为是皇上心尖子,才会遭人嫉恨。
这世间最险恶的从来不是穷山恶水,而是人心。”
展飞突然感觉九皇子很可怜,有家不能回,兄弟都盼着他死,最爱他的父皇整天有处理不完的国事。
他心里的委屈一下就散了大半。
也难怪九皇子如此,昭妹妹可能是他生命里仅有温暖了。
两刻钟后,展飞按展鹏的意思,挑了件礼物给云沐送去,展鹏去了云靖的书房。
展鹏开门见山的道:“子瑾,俩孩子的亲事,还是算了吧!”
云靖笑容一滞:“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展鹏苦笑:“在京城时,我很奇怪,康宁知道青萝还活着,怎么没带云畅来认亲。
后来听说,是皇上不准她出京,我心里还不大相信,哪有不希望外甥女一家团圆的。
我现在信了。
皇上不是因为偏爱你,而是怕康宁扰了小公子的清净。”
展飞坐在屋里发呆,看到展鹏回来,连忙迎上去:“父亲,叔父怎么说?”
展鹏坐到榻上:“你叔父没说什么,但看上去不太高兴,我一说离开,差点跟我急眼。
公子那边呢?
还生你气吗?”
展飞摇头:“跟午时截然相反,一口一个展兄喊着,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不愉快。”
展飞拿起案上的青玉镇纸,双手递过去:“还回赠了儿子,说是小时候用过的。”
“哦?”展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特意从宫里带来,应该是很喜欢的物件。”
展飞嗯了一声:“儿子也很惊讶,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赏了儿子。
而且九皇子也不许我们走,说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哪有立刻就走的道理。
还说,要尽尽地主之谊,带儿子看看玉门的风景,吃吃这里的馆子。”
展鹏沉吟道:“九皇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展飞道:“我也这么觉得。
这破地方有什么可看的,他就是怕叔父不高兴,想让父亲多留几日,反正我对他没威胁了。
可是他说的很真诚,让人忍不住就想答应。”
“不仅如此。”展鹏道:“往后,你断断不能跟其他皇子的人走的太近,尤其是三皇子和八皇子。
咱们展家只效忠皇上,还有储君……”
晚上,几人在一起吃饭,云昭就察觉不对。
展鹏不像午饭时又笑又闹,展飞正襟危坐,眼睛不再肆无忌惮的乱飘,筷子也只夹跟前的菜,云沐反而有些热情。
饭后云沐送云昭回去,云昭问他:“身份暴露了?”
云沐:“嗯,展家父子都是人精,梁锋他们都是我父亲身边的人,难免有一两个认识的。”
云昭道:“也是咱们考虑不周,该提前让他们避一避的。
这事若传出去,会不会坏了你父皇的计划。”
云沐笑道:“姐姐放心,他们不会乱说的。
展家跟云家一样,都是父皇信任的人,不然的话,他们也来不了这里。”
云昭想了想:“也是,你爹肯定密切关注着这里,真想阻止他们,太容易了。
你今晚表现不错,有点主人的样子,小脸儿不再鼓的像河豚了。”
云沐笑着嚷道:“我哪儿有,姐姐冤枉人!
除去君臣关系,太祖跟云展两家的老太爷是生死之交,我跟展飞也算世交,即便他犯点小错,我也不会跟他计较。
何况我是主,他是客,跟一客人较什么劲啊!”
云昭嘴一撇:“得了吧你,人展飞坐你上首,都紧张的坐立难安了,你还想怎么计较?
瞧你这嘚瑟劲儿。
你不是故意让梁锋他们在展飞面前晃了一遍吧?”
云沐一指自己的脸:“我故意让他们在展飞面前晃一遍?
姐姐还不如说我直接报自己是萧璋!”
云昭听到这个名字就想笑:“萧璋萧璋,你就是嚣张。
让侍卫露面跟直接报姓名有什么区别?
不管你心里有多嚣张,也给我往下压一压,展伯伯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让人说咱们仗势欺人。”
云沐一拱手:“遵命!”
次日,云沐开始带着展飞游玩,看了云门的戈壁与沙漠,水渠与绿洲,还吃了几家玉门的特色酒食。
云靖也休息了两日陪展鹏。
三天后,展家父子回京,云靖把云沐喊到书房,憋了好几天的气终于爆发。
“沐沐,你不该干涉昭昭的婚事。”
云沐垂眸道:“姑父,展飞有通房,还喜欢喝花酒,他配不上姐姐。”
云靖冷道:“那又如何?
几个世家子弟没有通房?何况展飞都弱冠之年了。
喝花酒不是嫖妓,京里的饮宴请艺伎助兴的很多,皇上宴请臣子,不也有歌舞助兴吗?”
云沐道:“姑父,喝花酒可不仅仅是欣赏歌舞。
他们跟艺伎行酒令,调笑,喝高了甚至左拥右抱,这样的男人,哪有资格求娶姐姐,姑父允许这样的人当女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