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去死吧……”
独孤信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
随后,便见他缓缓捏碎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玉符,紧接着,一股涤荡天地的沛势便四溢开来。
自虚空之中,逐渐钻出一根巨大食指,缭绕着无比厚重的道韵,虽然不曾落地,但远远望去,似乎能压塌整艘舰舟一般。
独孤信终是使出了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是通玄!!!
毫无疑问,这力量——
观微境绝不可能拥有!
所经之处,就连星空都荡起层层涟漪。
而直面此指的瞎眼刀魔,神情也是罕见的肃穆起来。
只见他横拦双臂为刀,反而选择欺身向前,飞天而上,正面迎击。
可下一瞬间。
瞎眼刀魔便被巨指推回原地。
其双臂眨眼间布满裂纹。
而这,犹未结束。
瞎眼刀魔还在被逼迫后退。
又是十步。
“锵!”
一声狂刀出鞘。
终于止住了巨指的浩浩大势,但巨指未消,瞎眼刀魔便只能身陷僵持之中。
其实,若是他孤身迎战,倒还真不会这般吃力。
只是通玄境修士强力对抗的余波一旦震开,下方刘启等人,怕是难以抵抗。
所以瞎眼刀魔只能一边抵衡巨指,一边收拢余波,尽归于己身……
舰舟之上倒也不是风平浪静。
独孤信捏碎玉符之后,当即并指如剑,神色淡漠地划破手掌,鲜血印在漂浮靠近的石碑虚影之上。
虚影摇晃之中,隐隐显出实体。
他原本艰难维持的境界,此刻亦是无比自然地一泻千里,一落千丈到极为虚弱的观微境中期才意犹未尽的暂时中止。
可独孤信浑然不觉一般,只顾捧起凝化的石碑,像是在供奉神物。
“坤诀,地葬!”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脚踏之地,生出一层黄澄澄的光晕,转瞬间连成一片,任谁也反应不及。
就好像真的正踩在大地之上,而非位于舰舟一般。
刘启心头一紧,浑身泛起危险的刺痛警告,正要反应——
只是下一刻,便生出天地倒转的晕眩之感,无垠的地,不再位于脚下,而是自头顶,浩浩荡荡地倾轧而来!
无边无际,填满视线所及。
真要葬下一切!
这就是观微境后期的巅峰一击!
而且,还是独孤信,这个所谓的“观微境后期”!
“一起出手!”
狐仙儿娇叱一声,面容旋即显现出三分决绝。
只见她双掌撑天,娇躯轻颤。
方才被震散的白狐虚影再次显化而出。
可状态较之前还要再萎靡几分。
素魄心也强行再唤祖灵。
纵然她近来有所突破,可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两度倾力,也已近乎干涸,怕是无了后继之力。
蟾宫白兔一跃,妄想撑天……
刘启此刻却是顾不得她们,只是近乎使尽浑身解数,奋力一刺。
可他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如果仅是如此,怕是挡不下这一招……
难道,现在就要动用……
只是,还不待他多想,场中忽然响起一道坚决厉喊。
“独孤信!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我现在,送给你!!!”
独孤信闻言,瞳孔立时紧缩。
刘启还未反应过来。
那硕大的白狐虚影已经几度闪烁后,露出通体的翠绿之色。
无比澎湃的生机不受控制地四溢开来。
然后——
“啵!”的一声轻响。
翠绿散尽。
狐影却没有复归洁白,而是显出生机破败的暗灰之色。
更是在一声震动心扉的凄厉叫声中,再度溃散……
狐仙儿也再无力支撑,不甘却无奈地瘫倒于地。
唯有一颗翠绿的碧滴,打入近在咫尺的“葬地”之中。
然而,“轰隆隆”一声巨响之后——
那碧滴造就的伟力,却硬生生将地葬的威能,摧毁了一半左右!
“找死!!!”
已经归于平静的独孤信被狐仙儿刺激的再度震怒。
可惜,他的愤怒并没能让他变得更强。
反而令手中捧奉的石碑微微一晃。
刘启抓住机会,枪出如龙。
扶摇抵上“葬地”。
一股巨力传到右臂之上。
刘启当即咳血。
但他依旧强行撑住。
恰在此时,白兔已至,奋力一撞后,随风消散……
素魄心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
可刘启眼睛却愈发明亮。
他虽受了些轻伤,但此刻,赫然已经能够阻止“葬地”再下压——哪怕分毫!
倾斜天平的两端,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摆弄平衡。
独孤信见此情形,心中恼怒更盛,却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忧惧。
但他毕竟不凡,当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就欲再加兵戈。
狐仙儿见此情形,忍不住望向刘启,心中已经生出决断,当即再度开口。
“你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独孤信右手轻轻一颤,却并不搭理狐仙儿,就要往石碑之中再度注入灵缘。
“怎么?我的青乙木灵体,大人你不满意吗?”
独孤信缓缓睁开双眼,“呵,你怕了?不过现在才怕,有些晚了吧?”
他虽开口,看似分心,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刘启顿时压力陡增。
狐仙儿似是分不清楚如今局势,竟然冲着独孤信甜甜一笑。
“攻心?大人选错对象了,倒是大人,不妨猜一猜,我为什么宁愿自毁灵体,也不愿意成全您呢?”
独孤信眉眼低垂,不置一词。
但刘启身上的压力却极速锐减。
“我的青乙木灵体,对大人的道伤,应该有奇效吧?”
独孤信目光愈发冰冷。
狐仙儿的笑容却愈发甜美,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哦对,忘了告诉大人了,不过此事,就连母亲也不知道,呵……我觉醒灵体踏上修行之路的同时,还觉醒了一种能力,就是能感知到,别人藏在心底的善恶情念……”
“所以,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嗅到了你身上的恐惧,焦急,贪婪,还有——对我歇斯底里的占有,与破坏……”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纳我为侍妾,不过是你的托辞而已,你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我的身体,还有,我这条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