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午后,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细碎的砂粒拍打在了斑驳的防护墙之上。
众人围聚在基本已经被铁锈腐蚀的铁门旁,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那几台已经布满了青苔,快要看不出模样来的冲锋舟之上。
这是他们今早从已经异化却还在叭叭叭个不停的周大哥嘴里能榨出来的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线索。
只因为研究所建立在高崖之上,从前面看是群山,而从后面看就是陡峭的崖壁,那些畜生便从崖壁上开凿出了一个通道,除非有虹膜解锁或者是密码,否则根本就离不开这铜墙铁壁,还可能被激光射死在里面变成碎泥。
而红菱知道的,则是所有对外联络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在场的除了妙妙之外,不管是刘娇娇这一组还是另外泥巴蛋三人组,都被着重关照过,所以哪怕现在已经知道可能出不去,依旧做出一副想要离开所以不顾一切的架势。
毕竟不管是水族还是蛇妖,都曾经在恐吓他们的时候说过,这里除了王的恩准之外,谁也无法离开。
而他们想要真的离开,并且带走那些珠宝,只能是表现出极强的想要离开的愿望。
不管是寻找那些对外的联络的设备,还是去到海边......
上午,他们已经在红菱(宜年)的帮助下,找寻到了一堆完全废弃了的对外联络设备,一点信号都无法传输出去。
最终只有宜年从那里找寻到了些许m国研究所的犯罪证据罢了。
众人虽然心知肚明,但到底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来。
以至于按照“周大哥”的说法来到了海边,明明是看到了冲锋舟,甚至也不顾脏乱的坐上了冲锋舟,来到海上的时候,却发现压根就出不去。
冲锋舟进入到海中甚至没有多久,就像是触碰到了绵软的胶质,被直接反弹回了原来的海边。
“我们,走不了了......”
若说一开始只是演的,那现在就是真的绝望了。
不管是刘娇娇还是其他几人,从妖怪的嘴里说的话,他们好歹还带着一丝的怀疑,可现在不用怀疑,若不靠着妙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从冲锋舟上下来的几人,沉默地坐在原地,没有人提要回到研究所,绝望几乎瞬间就笼罩了七个人。
直到夜幕降临,被阳光炙烤过的肌肤发出了沙沙的疼痛感,众人才不得不抬起脚,原路返回了研究所。
超高的电梯,让他们只要有密码,就可以从楼上下来放风而不必害怕变成肉泥。
可谁愿意在这里生活呢?孤寂无人,但却有着一堆随时可以将你吃成渣渣的生物。
直到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的一线天光时,众人的脚步声才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了起来。
消毒水混着海腥气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几扇房间的门依次打开关闭,将疲惫而绝望的身影封印在了被白色墙壁围住的小方格中。
这一整天的时间,或者说再加上昨夜,妙妙都没有听到溟的声音,他说要去修炼,妙妙就没再理会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明明大家都很惧怕这座研究所,却异样的各自选择了一间宿舍住了进去,这让妙妙感觉到了溟似乎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但是无所谓,她也想要休息,现在这座庞大的建筑物,反倒成了他们在岛上唯一可以庇佑的地方了。
月光漫过蒙尘的窗棂,在洁白的地面上流淌出了粼粼的波涛。
妙妙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天空中那饱满的月,云层像是被揉皱了的薄纱,在月面投下了诡异的暗影。
妙妙知道,自己虽然是圣母族,但却不是真的圣母,在她的心里,首先是顾得了自己后,才会兼顾别人。
可今日,听着周遭的伙伴说着他们的故事,妙妙竟然没办法开口了。
感觉只要一开口,就有了凡尔赛的嫌疑。
整个心口像是揣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当然明白,让溟带着所有人离开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万一呢?
颈后突然落下了温热的呼吸,带着熟悉的海盐的味道。
妙妙还没有回头,便被拉入了带着温凉的怀抱之中。
溟的下巴轻轻的蹭过妙妙的发顶,鼻尖摩挲着她耳后因为被标记而更加敏感的肌肤,唇瓣落下了细密的吻。
“在想什么呢?我来了你都没有发现。”
溟说到这里,眼神闪过一抹妒意,原本环着妙妙的手臂下意识的加紧了些。
只要宜年这个身份一天不离开,溟就一天没办法好好的跟妙妙在一起。
且宜年这个身体还是个女的,他不能用现在这种肆无忌惮到恨不得将妙妙吃掉的眼神去看她。
明明白日里能看到的人,却依旧给了他一种深入骨髓的思念与贪欲。
“没有,只是......”
妙妙睫毛轻轻颤,月光在她的眼底凝成了细碎的霜。
她轻轻吐出口气,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溟的掌心轻轻的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之上,反倒是有一股热意缓慢地漫进了心口。
“你能将我们都带出这里吗?
我不是说光你和我,还有剩下的跟我一起进入到这里的人类,能一起带出去吗?
是不是只需要在结界里开个口子就可以了?”
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唯有崖下的浪涛拍岸的声响透过窗缝钻进来。
溟的瞳孔在妙妙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抹惊喜与爱怜,他的小姑娘终于将话问出来了。
接下来,反倒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在彼此感情都没有定型前让她离开自己呢?
他甚至都不敢想,他的小姑娘在外面到底有没有情郎。
当然,就算有又如何呢?
杀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