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以前已经使用过几次这项技能,因此当他对周遭现实的感知逐渐放缓直至停滞,大部分活跃的思绪深深沉入意识深处时,他并未感到惊慌。
过去,【心灵宫殿】激活后会构建出一处心理空间,里面有一座白色小王座和一间图书馆,数十排书架上的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
当萧瑟沿着一排书架前行,指尖拂过每一本书时,从他唤醒系统到激活技能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系统信息、过往战斗经历、技巧与经验,都以清晰易懂且井然有序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萧瑟的大脑处理速度急剧提升,但身体移动能力,甚至激活外部技能或能力的能力,却几乎完全停滞。他的大部分思绪与精力,都集中在了过往的记忆上。
这便是萧瑟记忆中的技能。
然而此刻,它所蕴含的能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萧瑟的真绿核心已近乎饱和,每种能量形态都在被调动,至高贵形态正以最大负荷震颤,而最重要的是…… 他脑海深处还藏着更多记忆,这些记忆并不完全属于他自己。
当萧瑟进入心灵宫殿时,他正从一座巨大的大理石王座上起身,王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目眩。
低头看向双手,它们似乎是由与他的高贵身躯相同的物质构成。
这处心理空间中不存在实际尺寸的度量,因此当萧瑟注视双手时,它们闪烁着微光,表层覆盖着原始的高贵人肉质感。他抬头将其与上次来访时记忆中的书柜对比 —— 书柜同样由闪烁的白色空灵材质制成,尺寸与上次并无二致。
萧瑟向前迈出一步,脑海中回荡起脚步声,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他开始回忆许久之前发生的事。
他触碰的第一本书,唤醒了关于他首个技能的记忆,以及第一次在地下城狩猎的经历。
其他书籍则记录着不同的片段:看着沈青云觉醒能力、在冒险公会总部遇见林小美、在试炼塔中与阿布相遇后成功考取 c 级执照,之后又与安娜、罗超加深了解的过往。
为冒险公会效力的那些闪光时刻飞速闪过,随之而来的,是他遭遇那只由纯粹法力构成的怪异黑色人形生物的记忆 —— 它被称为虚空苦力怕,也有人叫它泰坦。在那具活性法力构造体内,萧瑟险些饿死,却也正是在那里,他孵化了余烬蛋,缔结灵魂羁绊,最终得以逃脱。
小黑龙曾发出过关于恶魔、王座、灵魂能量及更强大力量的模糊警告,此刻这些话语在他脑海深处一遍遍回响,如同他还是个年轻冒险家时那般清晰浮现。
萧瑟沿着过道不断前行,走到尽头便转身,继续探索更深的区域。
在罪恶都市试炼塔中跟随费翔学习法力控制的分步过程,至今仍历历在目;随后,黑暗大陆冒险公会的背叛、与莉迪亚、修士、露娜、阿布的相遇,以及作为英勇之城核心区域商人的利斯,这些记忆也逐一重现。
击败巫妖王的场景再次上演,如今萧瑟才意识到,那个不朽的黑暗精灵生物,其行为格局远比他年轻时所能理解的更为宏大……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建造猩红之城,以及在 b 级考试中学习神圣能量的片段。
紧接着,压缩真绿核心、与瑞文会面并了解维序者的存在,还有在王座内部争夺整个人类世界的战斗,这些记忆也汹涌而至。
所有记忆都原始而未经过滤,仿佛萧瑟重新塑造了自己的核心,彻底领悟了提升等级、增强实力、掌控法力、将法力与基础气融合形成灵魂能量,甚至构建神核的本质。
他走过越来越多的过道,触碰的书籍从一百多本累积到数万本,数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来访。
最近一个月的记忆也尽数呈现:在流亡者的以太石矿场找到艾娃、杀死城堡领主引发全区战争,而最重要的是,有一整条过道的记忆书,都在重现他与西拉菲尔一同训练的经历。
从训练第一天起,萧瑟便运用从安德拉斯和德拉科那里 “借” 来的高贵振动控制他们,并在高等兽人塔内将这些振动化为己用。
之后,他推动他们进化,在腐化之海的海底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至高贵之路,过程中还解开了西拉菲尔的天界监狱封印。
萧瑟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打破封印的瞬间,也反复回看自己的高贵振动因此蜕变为更强形态的时刻。
封印解除后的连锁反应 —— 掌控海底所有以太指挥部,接收来自天界封印与整座旧双足飞龙城堡的能量 —— 这部分记忆最让他着迷。
因为他本以为自己对这段经历记忆清晰,可此刻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其实处于某种神游状态,而他的潜力,甚至比他当下正在挖掘的还要巨大。
他的至高振动还能被推向更高的境界…… 萧瑟反复观察自己在海底的所作所为,试图在此刻此地重新弄明白,究竟该如何重现那种突破。
他在摆满记忆书籍的书柜尽头停下脚步,甚至重温了整个大城堡锦标赛的过程,以及刚刚开启的这场战斗。而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空荡荡的书架,以及一片白色深渊……
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当萧瑟进一步凝视这片白色深渊 —— 它是他心灵边界的心理具象化呈现 —— 许多画面开始在意识中浮现。
首先出现的,是他意识之外现实世界的静止画面。
一根布满腐化能量的触须仍在猛烈冲击他胸前的盔甲。盔甲破裂时引发的爆炸,让城堡的一部分轰然崩塌,冲击力将他向下推去,速度之快,恰好让纯粹的腐化能量无法触及他的核心,也无法伤害到他深处的真正高贵身躯。
然而,紧随其后的六股盘旋的黑、红、紫三色能量龙卷风,正飞速逼近,不出几毫秒便会将他撕碎。
如此惊人的力量通过心灵宫殿技能涌入,让萧瑟对外部现实的感知速度减慢了数千倍。尽管他们正处于大城堡战场的激烈交锋中 —— 此刻倒塌的城堡残骸、光环冲击波与即将到来的致命威胁,都移动得无比缓慢 —— 但在他眼中,仿佛还有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事实上,萧瑟确实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可他能做的,也只有思考而已。站在这里,他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更无法让它对周遭环境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思绪愈发飘忽,当萧瑟走过自己记忆中那排空书柜后,远处出现了摆放着浅色全息书籍的书柜,它们就像他想象中虚构的存在。
除了筛选旧记忆,萧瑟别无选择。于是他从自己的记忆书中挑选了几本重要的,离开了围绕王座的核心心灵宫殿区域。
他随身携带的书籍,记录着这些关键时刻:第一次学习法力控制、在修士的神庙中练习气、在西莉亚的构造体中巩固神核、在那尊自称 “原子” 的巨大人形雕像中找到怪异的黑色立方体,以及最后在腐化之海海底与六翼天使西拉菲尔实现突破的经历。
当萧瑟离开自己的记忆区域,走进这片与主图书馆分隔开的半透明图书馆时,眼前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 这些书对应的,是他运用从人类世界王座内那匹黑马身上获得的 “记忆吸收真核” 能力,所击杀的所有怪物与领主的记忆。
它们的生平经历,虽不如萧瑟自身记忆那般清晰,细节却更为丰富。每当他触碰这些书,所有画面便会再次涌上心头。
不过,在沿着过道前行时,萧瑟唯一随身携带的,是记录怪物突破时刻的书籍。
记录着它们领悟法力控制、掌握魔魂能量,或是成功巩固神核的瞬间。
对于其中极少数怪物,他还带上了记录它们首次解开高贵血统封印那一天的书籍。
在这样的空间里,携带几十本、几百本甚至几千本书都轻而易举,它们可以随意堆叠在一起。
这些书没有任何重量。
除非萧瑟能成功突破,否则重力也无法对它们产生任何影响。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想象构建出的空间,用来帮助自己梳理思绪。
萧瑟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所有这些突破的瞬间。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甚至可能有半小时 —— 在这里根本无法准确判断时间。他渐渐沉浸在筛选过的无数生命记忆带来的亢奋中,其中大部分生命,都是他在埃利普西亚山下击杀的恶魔野兽。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被莫名打断了。
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在他的内耳中反复响起,一连串系统通知也随之滚动出现:
[经验分享福利已激活!
[等级共享][阿布]
[升级] x791
[当前等级:71,002]
萧瑟环顾四周,甚至短暂地回归现实,却看到那根盘旋的腐化触须,连 10% 的距离都还未推进…… 现实中几乎没有时间流逝,而他脑海中又有一系列系统通知正在更新:
[经验分享福利已激活!
[等级共享][瑞文]
[升级] x733
[当前等级:71,735]
又一阵叮当声在他内耳回荡,阅读通知的同时,萧瑟集中意识,调出了所有部下的实时观测画面。
首先关注的,是刚才出现在通知中的两人。
阿布的画面是他第一个放大查看的。
通过阿布眼睛实时投射的画面,化作了空中悬浮的全息影像,高高在上。
阿布的目光锁定在一只巨大的恶魔狂战士巨人身上。看样子阿布找到了对方的弱点 —— 一支箭矢径直射中巨人的核心部位,萧瑟以极慢的速度,目睹了这头野兽被阿布那支黑白双色的箭矢撕碎的全过程。
瑞文的处境与之相似,她的两把剑都刺穿了恶魔猩红狂战士的胸膛。
那只恶魔的身体正在向外爆裂,但有部分猩红能量正被瑞文的刀刃吸收。
萧瑟此刻捕捉到的画面中,瑞文正处于能力切换的中途,准备潜入自己的隐身维度。通过她眼睛看到的景象,正从晶莹的光纱逐渐转变为黑暗帷幕 —— 在那个维度里,她的移动速度会更快,普通能量波也无法触及她。
考虑到他们刚开始击杀这些野兽时,等级便有了大幅跃升,萧瑟与这些怪物之间的等级差距,已经缩小了不少。他看到他们各自身后,还有几十只这样的怪物,于是在心里快速估算,得出结论:这些狂战士巨人的平均等级,应该在
级左右。
虽说此刻萧瑟能感觉到自己的基础属性略有提升,但这样的等级提升幅度,还不足以让他在战斗中占据优势。不过,在这场战斗的最后几秒钟里,他的等级几乎翻了一倍,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 一股奇妙的法力成熟感,正在他脑海中涌动。
他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与自己不断重温那些关于法力控制和神核突破的记忆有关,但随着这些新等级的不断叠加,萧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切实转变。
仿佛系统本身正在释放束缚与限制,让他能够更顺畅、更快速、更高效地掌控法力。
当萧瑟再次沿着过道前行时,他开始梳理更多线索,不禁思考:这是否与许多返回人类世界的冒险家,会在 300 级左右开始觉醒法力控制的原因类似 —— 当系统判定使用者足够成熟时,才会解锁相关能力。
有些人能在较低等级时,凭借数百万的魔法值(mp)更早地运用法力控制,但当身体与心灵自然成长到更高阶段后,在高等级掌握这项能力,会容易得多。
“一定是类似这样的原因…… 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个关键因素……” 萧瑟在脑海中低声自语,同时继续在心里推演,思考如何才能摆脱当前的困境。
深不可测的皇家血脉变身画面,烙印在他的意识中 —— 那形态高达 7500 多公里,甚至可能还在不断变大。与之相比,他的至高贵星界形态,就像战场上的儿童玩具,渺小又脆弱,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个念头是联系余烬,但当萧瑟浏览余烬的实时观测画面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幅难以置信的景象。
余烬正在与米瑞尔的龙交战。那只龙通体深紫,体型无比庞大…… 比余烬还要大得多…… 而且这只魔兽的身上,覆盖着极其浓密的能量层。当萧瑟看到那层厚重的炽热白色能量,挡住了余烬口中喷出的、布满银线的火焰波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非常清楚,余烬使用这种银线能量时,会变得异常缓慢且虚弱,但余烬每次使用,都有充分的理由…… 过去每一次余烬释放银线,都没有敌人能抵挡得住这种力量。
看来余烬也有自己的战斗要应对。
在筛选完半透明区域的记忆,收集到所需信息后,萧瑟开始回归自己的记忆区域。
此刻,在这座小小的心灵宫殿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他确实开始察觉到外部现实的变化。
额外的腐化触须,已经推进了超过一半的距离 —— 这意味着再过一个小时,至少还会有六次蕴含皇家振动的浓稠黑、红、紫三色能量攻击,朝他袭来。
而萧瑟依旧无能为力。
他能从上方看到城堡的大致情况,艾娃正在那里与一只高贵恶魔战斗。
之前在锦标赛中与他交手的狮鹫,正拍打着翅膀朝这边的战场飞来,但萧瑟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下方城堡的状态上。
城堡已经完全被摧毁,那道原本保护着这群领主、管理者和怪物,抵御米瑞尔觉醒冲击波的以太命令之墙,正在不断碎裂、崩塌。看这样子,它会在萧瑟被攻击的同一时间段内,彻底爆裂成碎片。
事实上,它本该早就崩裂了,只是一道巨大的暖白色光魔法阵,稍微延缓了它崩塌的速度。
那些领主让他进入他们世界时,缔结的忠诚链接能量,也开始飞速涌入萧瑟的意识。他脑海中有一个实时上升的计数器,此刻显示为 ,但自从他激活心灵宫殿以来,只增加了约两千万。
这个速度看似很快,但要以这样的增速激活任何新的增益效果,萧瑟恐怕得在这里等上好几天。
剩余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回到自己的原始高贵王座前,将数百本记忆书摊开,开始更深入地研究。
有了这么多时间思考,萧瑟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获胜的方法…… 这个方法,依赖于他脑海中最后开启的两个观测画面:林小美和沈青云的画面。它们都散发着明亮的蓝光,在他的记忆库上方以慢动作播放着。
萧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迎接那些远超他身体承受极限的攻击 —— 因为看起来,他似乎不可避免地,又要承受一次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