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灵河岸上的水雾总带着几分神秘与缥缈,晨光穿透云层时,会在水面织出一层淡金色的纱。河水清得能看见水底圆润的小彩石,它们浸在灵泉里不知多少岁月,表面泛着温润的珠光,水流过石缝时,总带着细碎的叮咚声,像那首《梦·未知》琴音中的旋律。
三生石就立在岸边,石身青黛色,上覆着薄薄一层苔藓,却不显得湿滑,反倒像裹了层翡翠绒。石上纹理蜿蜒如脉络,细看竟似无数人影在轮回中流转,日光斜照时,石面会透出淡淡的虹光,将周围不知名的仙草染得愈发娇艳。
那些仙草依石而生,叶片是半透明的,叶尖总凝着颗露珠,风吹过也不肯坠落,倒像谁噙在眼角的泪。开着碗口大的白花,花瓣边缘泛着银辉,偶有彩蝶停驻,翅上鳞粉落下来,便与雾气融成一片朦胧的光。整个河岸静得能听见露珠滚落的轻响,却又处处透着生机,仿佛连时光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只默默守护着石上的缘分与草间的心事。
一颗小彩石蹦上了岸,乒乒乓乓地跳到三生石脚下大声唤道:“三生石婆婆!”
“哎呦,小石头。怎么啦?”三生石渐渐幻化作人形,是个积古的老婆婆,拄着一根千年老树枝桠制成的拐杖。
小彩石也随着幻化成人形,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
“我听今早的露珠儿说,咱们这里来了一位上神,我想看看上神长什么样子。”
三生石婆婆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小石头揽进怀里,找了个石凳坐下。
“嘘,咱们小声说话。他们经历了好多辛苦,这会儿正休养生息,咱们别去打扰他们。”
稚嫩的童声马上学着婆婆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辛苦,这里的日子不是很清闲吗?我每天只需要在水里泡泡澡,看看景色,闻闻花香,听流水潺潺…..”
三生石婆婆神秘地笑笑:“那就要从很早很早以前说起。
很久以前,水神与火神为争夺地位发生了战争,水神战败后,被流放到西北荒原。水神无处撒气,就用头撞击不周山,一下就把山撞倒了。不周山本是撑天的柱子,它一倒,天也破了个大窟窿,天河的水流了下来,淹没了村庄、农田。
天神女娲不忍心看着凡人受苦,想要补好天空中的大窟窿。她在大荒山炼成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彩巨石,顶着倾泻而下的天河水,终于用五彩石补好了天空。
传说女娲补天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五彩石,还剩一块没有用,被遗忘在大荒山中。五彩石经过女娲的锻炼,已经通了灵性。它见别的石头都补了天,只把自己留在地上,很是伤心。”
小彩石疑惑地问道:“这五彩石好生奇怪,他跟着咱们在这里修炼不好吗?为何要伤心,随便他去哪里,总归不过是一颗石头,补了天也是石头,落在这河水里也还是石头,就算是被挂在脖子上,照样也只是个石头而已。”
三生石婆婆听了他的话后笑答:“就是,他还没有咱们小石头参悟的明白。”
小彩石并没有被这句夸奖整晕,继续刚才的思路问:“那后来呢?继续把那位上神的故事讲完啊!”
“神仙做了错事总要受到惩罚,水神也不例外,于是他就被贬到下界,须得经历一番,度过情劫之后,才能返回这里继续修炼。”
小彩石张大了嘴巴惊讶道:“您是说,来咱们这儿的就是那位脾气不好的水神大人?”心里暗想:我还以为是补天剩下的石头神呢?
三生石婆婆点点头:“不过,你放心吧。他经历了三世之后,脾气已经被磨得很好了。”
“三世?什么是三世?”小彩石总能抓到三生石婆婆话里的重点。
“那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老身就是专管三世的三生石。三世就是前世、今生、来世。而我就是承载着缘分与宿命,记录着世间万物的轮回转世那块石头。”
小彩石忍不住撅起了嘴:“我收回刚才说五彩石的话,做石头还是有区别的,做您这样的石头多厉害呀,我长大也要做像您这样记录世间万物轮回转世的石头,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三生石婆婆和蔼可亲地摸摸小彩石圆圆的脑袋说道:“那你要好好修炼,之前有位绛珠仙子就在我身边修炼,如今她也经历了三世的轮回归位,说不定很快就要晋升仙籍了。”
小彩石眼前一亮:“那三生石婆婆,再给我讲讲这位仙子的故事吧!”
“哎呀,我都讲了好几个故事了,这会儿也口干舌燥的,你这小东西,就不能饶婆婆休息一会儿啊?”
小彩石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忙晃着三生石婆婆的胳膊央求。
“好婆婆,你就讲讲嘛,婆婆最好了!”
“好吧,好吧!你去取点露水给我润润嗓子,我马上就给讲这绛珠仙子的故事。”
那边仙草们早就醒了,也想听三生石婆婆讲故事,于是那露珠儿就像在传送带上一样,由最里面的仙草叶片集齐,一叶一叶递到三生石婆婆的手边。
“三生石婆婆,请饮露水。”大家异口同声道。
三生石婆婆见听众还不少,快速饮了露水,清清嗓子后开口:
“依旧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位神瑛侍者原是赤瑕宫仙人,常在咱们这西方灵河岸行走,发现一株羸弱的绛珠仙草,遂每日以甘露灌溉使其存活。??
绛珠仙草受天地精华与甘露滋养,脱胎换骨修成女体,化为绛珠仙子,因感念恩情郁结缠绵之意,欲寻报恩之机…..”
小彩石又忍不住要发言,不过这他很乖巧地举手,等着三生石婆婆叫他的名字。
“怎么啦小石头,你又有什么问题啊?”
小彩石忙开口问道:“婆婆,咱们这里明明到处都是甘露、河水,哪里需要其他什么人来浇灌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