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奥萨扯皮的锐恩似有所察的回头。
锐恩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突然戴上兜帽、迅速没入人群的娇小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但对方的动作太快，周围人潮又太过拥挤，那感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激起细微的涟漪便迅速沉底。
“错觉么……”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或许只是近日奔波产生的疲惫感在作祟。
佩里佩提亚的冒险者多如牛毛，气息混杂，偶尔产生误判也属正常。
主要现在是难得的休假时期，他的注意力没有以前那般集中。
是的，这次黑之裁判来团建并不是因为佩里佩提亚又有什么灾难，只是单纯的度假。
不过说是团建，最后也只有自己、奥萨和他近来新收的徒弟艾琳娜了。
另外的黑之裁判对什么休假团建并不感兴趣，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黑之裁判长更是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人影。
也不知道裁判长还有没有活着，活着的话又在哪里，锐恩记得上次见到裁判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次出现休假的契机也是因为艾琳娜，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说动劳碌命工作狂的奥萨同意放假的，并且来到了佩里佩提亚作为休假地。
但也是顺便给艾琳娜处理一下历史遗留问题，也就是她原先的身份，救世女神教的修女。
这一次来，是为艾琳娜办理离职手续的，并正式为她加入黑之裁判。
就在他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前行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街角，却定格在了另一处。
“嗯？”这次绝非错觉。
他看到了一位红发如火、身姿飒爽的女性，以及她身旁那位悬浮着、兜帽下只有俩象征眼睛的光点的神秘人形。
正是曾在霍德雷德并肩作战的“暴龙战士”，以及那位魔法学院的校长拉蒂克。
现在应该叫前勇者艾丝缇了，百年前的勇者并未死去还真是值得他们开心的一件事情。
“师父，艾琳娜，看那边。”锐恩停下脚步。
奥萨闻言，那双黑色眼眸顺势望去，冷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看到了。
艾琳娜则顺着方向望去，脸上带着些许困惑：“那两位是……”
“过去打个招呼吧。”锐恩说着，率先迈开步伐。
能在佩里佩提亚遇到熟人，尤其是在他们此行更多算是“休假”的背景下，算是一件值得交谈的事情。
双方很快汇合。
艾丝缇显然也有些意外，她看了看这略显奇特的三人组合，“真是巧遇。你们这是……来佩里佩提亚执行公务？”
她下意识地以为黑之裁判的出现总是与任务相关。
锐恩摇了摇头，露出一丝难得的、略显放松的神情：“不，这次更多是私人行程。艾琳娜有些教会方面的手续需要处理，我们也顺便休整一下。”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奥萨，“而且，难得前辈也同意暂时放下工作。”
奥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确认。
艾丝缇了然地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位是拉蒂克，你们应该也都是老相识了。”她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同伴。
“嚯嚯嚯......还真是有趣呀~”
拉蒂克发出他那特有的、带着混响的怪笑，兜帽下两点光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艾琳娜，仿佛能看透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这笑声让原本就有些茫然的艾琳娜更加无措。
......
在之后艾琳娜也终于知道了两人其中一个是前勇者，另一个则是当代的奥术至尊，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既然艾琳娜已是黑之裁判的预备成员，艾丝缇也不介意让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艾丝缇女士，想必你也听闻了那个消息……关于奈文摩尔。”锐恩切入正题，神色转为肃穆。
艾丝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红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几分：“啊，听说了。”
“由于一些难以详述的原因，我和奈文摩尔在这百年来，都以假死的方式隐匿，并以冒险者的身份活跃于这个时代。”
换言之，奈文摩尔并未在百年前彻底消亡这件事情已经由艾丝缇证实了。
“奈文摩尔最近于卡洛兰附近现身，然后……被诛杀。”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慨叹，“说实在的，确认这消息的真实性花了我不少时间。你们不知晓命石为何物，但奈文摩尔已经取回了命石，我实在很难想象......如此全盛下的奈文摩尔能被不知名的人物解决……太过匪夷所思。”
她看向锐恩和奥萨：“你们黑之裁判的消息渠道更灵通，有什么更具体的内幕吗？比如，究竟是谁……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锐恩与奥萨交换了一个眼神。
奥萨依旧沉默，由锐恩开口：“我们确实进行过一些调查，但所知依然有限，抱歉，艾丝缇女士，恐怕无法提供更多答案。”
锐恩的话语中略有保留。深知徒弟秉性的奥萨能察觉到他未尽之言，但黑之裁判向来护短，她并未点破。
尽管奥萨不确定谁能做到，但锐恩内心已有猜测。
大概率是白染干的。
“无论如何，”锐恩总结道，目光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声音压得更低，“一位魔王的彻底陨落，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幸的事。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意味着大陆的格局可能正在发生我们尚未完全察觉的变化。”
其实另外两人也有一些猜测，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想到过那次霍德雷德讨伐战中出现的“现勇者”。
那个现勇者足以击退古龙，甚至能抵御深渊诅咒取回遗落在颠倒之海的圣剑，足以见得那绝对已经不是和他们处在同一生命层级的强者了。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这小小的角落，与周围冒险者之都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同初次跟随外勤的实习生，艾琳娜只能安静地旁听，从大佬们的对话中汲取着宝贵的经验。
良久，奥萨清冷的声音才打破了沉寂，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动荡将至，诸位各自保重。”
“昨日，有一位神明陨落了。”
“......”
此言一出，连锐恩都难以维持镇定，被这突如其来的、足以震撼整个世界的消息所惊慑。
师父啊......你之前怎么没和我提过呢？
......这个话题便比较危险了。
“说起动荡和难以理解的事件……南方大陆的灾难，你们黑之裁判和学院方面，有什么更深入的发现吗？”
艾丝缇的话题转移略显生硬，但无疑指向了另一件震动大陆、且也恰好在昨日才得到终结的可怕悲剧。
其实之前她和拉蒂克也正是在讨论这件事。
锐恩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兽人聚居的南方大陆……那场灾难，我们有所关注。情况……极其诡异和惨烈。”
他看了一眼奥萨，见前辈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沉痛：“一种难以名状的‘灾厄’在部分地区蔓延。并非瘟疫，也非寻常魔法灾害。根据我们有限的情报和幸存者支离破碎的描述，它更像是一种……针对心智和灵魂的诅咒。”
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去深究神明的陨落，这让决定爆猛料但没有得到追问的奥萨有点不开心。
怎么都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