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夹杂着一些眼睛发红,口角流涎,明显带着病态的牲畜。
“疯了!这些鞑子是疯了!”
一个老商人看着那黑压压冲过来的牲畜群,左右看看,寻找逃生方向。
“他们想用牲口冲垮咱们的防线!”
百户大声呼喊,声音却被淹没在巨大的混乱之中。
“轰隆!”
几处木制栅栏,在疯狂牛羊的冲击下,最终垮塌!
“挡住!给我挡住那些畜生!”明军士兵嘶吼着,用长枪去捅刺那些冲进来的牛羊。
“杀啊!”
紧随在牛羊群之后,那些去而复返的“草原匪徒”再次发起了冲锋。
他们利用牛羊制造的混乱作为掩护,嚎叫着从缺口处冲了过来!
这一次,短兵相接!
“噗嗤!”
一个明军士兵躲闪不及,被一个冲上来的“匪徒”一刀砍中肩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去死吧!明狗!”那“匪徒”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个商人抱着一箱茶叶,想从侧面逃走,却被另一个商人一把推倒:“滚开!别挡我的路!”
那被推倒的商人破口大骂:“天杀的断我生路!老子跟你拼了!”
两人竟在混乱中厮打起来……
“这些牛羊有问题!别碰那些倒下的病畜!”
一个明军小旗声嘶力竭地警告着,他看到几头冲进来的牛倒地抽搐,情形骇人。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牲畜的悲鸣声、火焰的爆裂声……
交织在一起,榷场仿佛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百户一刀劈翻一个冲到近前的“匪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吼道:
“快!点狼烟!请求支援!这帮狗娘养的,不是普通的毛贼!”
他看着那些眼放凶光的“匪徒”,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明显带着瘟疫的牲畜,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抢掠了,这是不死不休的报复!
“大汗的计策果然有用!”
远处,一个负责指挥的北元头目,用高价购买的千里镜,看着榷场内的惨状,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烧!杀!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另一个头目则忧心忡忡:“可咱们也损失了不少勇士……”
“闭嘴!为了草原的未来,这点牺牲算什么!”
那头目厉声喝道,大手一扬:“继续进攻!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榷场内的厮杀越发惨烈。
商人们哭喊着,有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则在混乱中试图抢救自己的货物。
更多的人则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啊!”一个衣着华丽的商人,此刻却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摸索。
“完了……全完了……”一个老者瘫坐在地上,看着冲天的大火和厮杀的人群,眼神空洞。
“这大黄……这‘黄金草’……它就是个祸根啊!”
有人在人群中绝望地喊道。
这一喊,竟让不少人微微一怔。
是啊,若不是为了这能换钱的大黄,他们何至于此?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继续奔逃和躲避。
混乱之中,蓝玉手下一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军汉,此刻也有一丝慌乱。
“他娘的!这帮蛮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军汉骂骂咧咧,挥刀砍倒一个敌人。
“保护好侯爷的货!要是出了差错,咱们都得掉脑袋!”另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呼喝。
而陆知白手下,一些伪装成王府护卫的人,早已做过预案,更为冷静。
他们迅速聚拢在一起,组成一个防御阵型,护着几辆不起眼的马车,且战且退,避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往大明这边撤。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战场,不时低声下达着指令——
“不要恋战!保护货物要紧!”
“注意那些病死的牲畜!别沾上!”
附近的明军哨所,耳朵倒是尖。
狼烟刚冒起来,援兵“嗖”地就到了。
先是一通箭雨,跟下雹子似的。
然后一阵猛冲猛杀,甚至是掏出了火枪。
那些个瞧着凶得能吃人的“匪徒”,发现大部队来了,没过多久,就稀里哗啦赶紧撤退。
地上东倒西歪地丢下几十具尸体,一个个催动战马逃走。
明军的快马踏过散落的货物,马蹄翻飞,将几个未来得及逃远的“匪徒”狠狠钉死在泥泞的地面。
小小的榷场,这时已是残垣断壁。
空气里那股子血腥味儿和焦臭味儿,呛得人直翻白眼。
活下来的商人,一个个瘫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
一个断臂的明商,怀里死死抱着几匹烧焦的绸缎,号哭声在残破的榷场上空回荡,撕心裂肺。
“我的货啊!”
“天杀的草原人!”
哭爹喊娘,咒骂声就没断过。
狼烟的余烬尚未散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如离弦之箭,直奔应天府。
……
奉天殿。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手指重重敲击着龙椅扶手,砰砰作响。
阶下奏事的太监抖如筛糠,恨不得将脑袋直接塞进地砖缝里。
“好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老朱的声音不高,却让宏伟的大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在咱大明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武将队列中,一人猛然出列,身上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一声脆响。
“陛下!末将请战!愿提兵踏平北虏巢穴!”
“陛下!老臣傅友德虽年迈,尚能饭!愿为前锋,为陛下分忧!”
“杀光那帮草原蛮子!”
“不破楼兰终不还!”
殿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一股股铁血杀气几乎化为实质,热浪滚滚。
几个离得近的文臣悄无声息地向后挪了挪,生怕被武将们身上那股子腾腾杀气燎到。
朱元璋却是轻哼一声,并未当场表态。
……
山西,大同。
卫所。
酒肉的香气弥漫。
蓝玉赤着虬筋毕露的上身,几道狰狞的旧伤疤如同活过来的蜈蚣,平添几分凶悍。
他抓起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狠狠撕下一大块肉,大嚼特嚼。
“侯爷,倒腾这大黄,可比咱们刀口上舔血来钱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