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雨已经停了。
沈晚棠昨夜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睡的格外舒服,醒的都比往常晚了几分。
洗漱后,她简单吃了些早膳,就带着丫鬟嬷嬷去顾夫人的院子请安。
“给母亲请安。”
见了顾夫人,沈晚棠脸上带笑,语气平和。
给顾夫人问安之后,她又看向了比她先来一步的孟云澜:“大嫂。”
孟云澜一脸和气,仿佛昨夜骂沈晚棠的人不是她,仿佛她真把沈晚棠当亲妹妹一样:“弟妹来了,快坐。”
她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沈晚棠也是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顾夫人见她们两个依旧和气,心里还算满意,尤其是沈晚棠,她没有因为昨日的事吵闹,也没有跟孟云澜闹不愉快,也算是识大体了。
不过,她一早就已经听说,沈晚棠似乎跟顾千寒闹脾气了,把人都赶去前院书房睡了。
还有大房那边,似乎也起了不小的争执,以至于老大也没在自己院子里歇息,跑西院睡了一晚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顾夫人看看孟云澜的脸色,再看看沈晚棠的脸色,然后就发现,两个人状态迥异。
孟云澜脸色不佳,眼底一片青影,连脸上的笑容也透着一股勉强,一看就是昨夜根本没有休息好,心绪也不好。
倒是沈晚棠,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她脸上的神情透着一股轻松,连眼睛都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不仅是昨晚睡的很好,而且昨日的事,她根本没往心里去,甚至连把顾千寒赶去书房睡觉她也没放在心上。
顾夫人不由惊奇,这个出身低微的二儿媳,心态竟然这么好?内心竟然如此强大?
她故意试探沈晚棠:“棠儿,你这气色瞧着不错啊,可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沈晚棠笑盈盈的答道:“母亲说笑了,哪有什么灵丹妙药,我不过是昨夜睡的好,所以今日精神还不错。”
“可我怎么听说,你同千寒闹别扭了?这也能睡的好?”
沈晚棠还是笑:“没有的事儿,我同夫君好着呢,母亲别听他们乱说。”
“那怎么千寒昨夜去前院书房睡了?不是你把她赶出卧房了?”
“怎么会呢,我没有赶他呀!”
沈晚棠睁眼说瞎话:“是他自己要去前院书房睡的,您也知道,他近来事务繁忙,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就是挺忙的,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呢,不然昨日也不至于连书房都没让我进,他啊,忙!”
她语气轻松,说的轻快,仿佛没把昨日的事当回事一样。
可顾夫人又不是个傻子,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借机表达不满呢?只不过她话说的圆融漂亮,没人能挑出她的毛病来。
顾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孟云澜,心里的不悦又涌了起来。
这事儿全是孟云澜闹的,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要亲自跑去前院给小叔子送燕窝羹。
从前也没见她这么殷勤,有什么东西要给顾千寒送的时候,都是丫鬟嬷嬷去送,如今顾千寒都成婚了,她非但不避嫌,还亲自把东西送到他书房里去了。
怕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儿干了!
早知道她这么闲,管家的事,她这个做婆婆的还接过来做什么?这岂不是让孟云澜无事可做了,让她有闲工夫往小叔子书房跑了。
而且,那明明是她送给孟云澜补身子的血燕窝,孟云澜倒好,自己没吃,居然熬了给顾千寒吃!
顾千寒阳气旺盛,精力充沛,身子强健结实的能一个打百八十个,他用得着吃血燕窝?给他吃那不是纯纯浪费吗!
更过分的是,孟云澜只给顾千寒一个人送了,没给辛辛苦苦当值的顾千凌送,也没给公婆送!
反倒是沈晚棠,昨夜熬了燕窝羹,每个院子都送了,而且第一个送的,就是她这个做婆婆的。
本来顾夫人也没觉得孟云澜不给她送燕窝有什么,毕竟她也不缺这口吃的。
可架不住有对比,这一比较,一下就叫人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老二媳妇幼年丧母,爹也不靠谱,无人细心教养她,她尚且知道孝敬公婆,老大媳妇名门闺秀,请遍了京城大儒教导学问规矩,竟然直接把公婆忽略了,一心只惦记着小叔子!
这说得过去?
顾夫人越想越不高兴,越想越多。
她刚刚又想起来,昨日乔知雨跟着儿子来见她的时候,还顺口说了一句,顾千凌无伞可用,衣裳都淋湿了。
要是乔知雨不说,她都不知道儿子平日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亏她还以为长媳做事细心妥帖,会把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儿子替她营造的假象!
昨日雨下的那么大,孟云澜不去关心顾千凌,不去给他送伞,却有闲心往顾千寒那里跑!
顾夫人心里的不满已经压制不住,虽然昨天已经训斥过孟云澜了,可她觉得还不够。
她刚要再开口敲打敲打孟云澜,却听孟云澜开口道:
“母亲,我今日想回孟府一趟。家里又给我请了位名医,说叫我早些回去,让那位名医替我号号脉。”
顾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又回孟家?!
她怎么不干脆住孟家算了,还嫁什么国公府!
但脸色冷归冷,她还是点了头:“去吧,早去早回。”
她总不能不让儿媳妇回娘家,尤其是儿媳妇娘家还是高门贵府。
“是。”
孟云澜站起身,带着丫鬟嬷嬷走了。
她一走,沈晚棠也告辞离开。
等她们都走了,顾夫人才发火:“三天两头回娘家,我看她是压根儿没把国公府当自己家!”
“还说什么,她家里又给她请了名医,她什么意思?我们国公府给她请的不是名医?”
“这要是传扬出去,外人会以为我苛待儿媳妇,连个大夫都不给她请,还得她娘家给她请!”
常嬷嬷赶紧道:“夫人消消气,大少夫人想必没有那个意思,她心思单纯,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您是知道的,她怕也是着急子嗣的事儿,这才一趟又一趟的往娘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