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感觉……不像是镇煞,反而让人很不舒服。”
陈强拿起那枚铜钱,仔细看着上面的图案:“这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他猛地想起来,“对了!在那家乡镇厂长的办公室里,他炫耀的那些从厂里弄出去的古董小玩意里,有一个香炉上好像就有类似的标记!当时没在意!”
线索连起来了!李文杰一伙当年根本不是镇煞,而是可能用某种邪门的方法,窃取或者说压制了厂里的“气运”,中饱私囊!而现在,破坏电线杆,很可能就是为了彻底释放或者利用这种被扭曲的能量来继续搞破坏!
“必须处理掉这些东西。”周小小说,她手中的银锁片越来越热,仿佛在催促。
怎么处理?烧掉?埋回去?似乎都不妥。
周小小看着银锁片上“国强民安”四个字,忽然有了主意。她将银锁片轻轻放在那堆邪物之上。
就在银锁片接触那堆东西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枚银锁片突然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浩然正气。白光笼罩住铁盒里的东西,那些符咒、骨片、铜钱上的扭曲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挣扎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尖啸,但在白光的笼罩下,它们迅速变得暗淡、分解、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连那个铁盒也仿佛被净化了,锈迹脱落,变得普通。
白光散去,银锁片安静地躺在灰烬上,温度恢复了正常的温热,那行“国强民安”的小字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点。
陈强目睹了全过程,震惊得说不出话。
周小小拿起银锁片,长舒了一口气。她明白了,这枚银锁片承载的不仅是母爱,更是一种源自正直信念和为民情怀的“正气”,是那种魑魅魍魉手段的天然克星。
“看来,我们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周小小握紧银锁片,目光坚定。
解决了“镇物”这个根源后,厂里再没发生过类似的怪事。但周小小和陈强知道,隐藏的敌人还在。
他们决定设一个局。陈强故意在电工班放出风声,说在清理雷击废墟时,发现了一个埋在旧镇物旁边的奇怪金属片,上面有看不懂的纹路,他怀疑和这次雷击有关,准备找市里的专家看看。
果然,消息放出后没多久,那个叫小刘的年轻电工就有些心神不宁,下班后悄悄去了厂区后面的小树林。
周小小和陈强提前埋伏在那里。只见小刘在树林里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儿,另一个身影出现了——竟然是厂里食堂的一个老厨师,姓胡,平时毫不起眼,甚至对周小小她们一直很客气!
“胡师傅!坏了!”小刘慌张地说,“陈强好像发现那个‘引雷符’了!就埋在原来镇物旁边那个!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胡厨师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骂道:“慌什么!就算找到又怎么样?谁认得那是啥?肯定是那个姓周的女人搞的鬼!上次雷都没劈死他们,算他们走运!大师说了,必须尽快把那女人赶走,她身上有东西护着,破不了,就坏了我们的大事!”
“那怎么办?”
“大师说了,下次他们再去市里开会,在路上……”胡厨师做了个狠辣的手势,“……制造个意外。没了她,厂子还得乱起来,到时候……”
他们的对话被隐藏的录音机全部录下。周小小和陈强带着保卫科的干事走了出来。
人赃并获,无从抵赖。
经过审问和政策攻心,胡厨师和小刘交代了。胡厨师才是李文杰残余势力在厂里的真正头目,那个小刘是他用利益和迷信手段拉拢控制的。所谓的“大师”,是一个潜伏在邻县、专门用封建迷信手段为人“办事”的神棍,李文杰当年就是通过他搞的“镇物”和后来的各种阴谋。雷击事件确实是他们利用了天气,通过提前在特定位置(即牛师傅说的原镇物点,被新电线杆破坏)埋设所谓的“引雷符”(就是周小小他们找到的那类东西),试图引发事故,破坏技改,甚至希望造成伤亡,搅乱厂子。失败后,又策划了教室的灵异事件,并最终狗急跳墙,企图对周小小本人下毒手。
市工业局和公安机关联合行动,迅速抓获了那个所谓的“大师”,彻底捣毁了这个隐藏在国有厂矿内部,利用封建迷信和贪污腐败牟利、搞破坏的团伙。
机械厂终于云开雾散。
经历此事,周小小更加成熟稳重。她意识到,斗争的形式多种多样,但只要心怀正气,依靠群众,就能战胜任何邪恶。那枚银锁片依旧陪伴着她,但它不再莫名发热,只是安静地待着,仿佛完成了阶段性的使命,或者与周小小自身的信念和勇气完全融合,无需再特意提醒。
厂里的生产和技术改造进展顺利。年底,“向阳机械厂”不仅超额完成生产任务,其技术改造和民主管理的经验还被市里作为典型进行推广。周小小和陈强都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
庆功宴后的夜晚,月光如水。两人再次并肩站在老槐树下。厂区安静而祥和,充满了希望的气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强问,目光温和。
周小小望着崭新的厂牌,微笑着说:“这里就是我的战场,也是我的家。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夜校要扩大,我想增设文化课和数学课;家属区的住房条件也要改善;还有,听说南方有的厂子已经在试行计件工资奖励了,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陈强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那是与银锁片上“国强民安”四个字一样坚定的光芒。他笑了笑:“好,我陪你一起。”
周小小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锁片,月光下,它温润而平静。“它安静下来了。”她说。
“也许不是安静,”陈强轻声说,“而是它知道,你已经不需要它额外的提醒了。你本身,就已经拥有了那种力量。”
周小小握紧银锁片,感受着那份踏实与平静。是的,力量从来不在别处,就在坚定的信念里,在为民服务的初心里,在工人们信任的目光里。
她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未来也许还有风雨,但她无所畏惧。
“走吧,”她对陈强说,“明天还要和技改组讨论新铣床的安装方案呢。”
解决了内部的敌人,向阳机械厂迎来了真正的春天。技术改造全面铺开,新设备轰鸣作响,生产效率节节攀升。民主管理让工人们的主人翁意识空前高涨,提合理化建议成了新风尚。周小小忙得脚不沾地,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步入正轨时,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再次萦绕在周小小心头。
先是厂区东头新挖的消防蓄水池,明明验收时清澈见底,一夜之间却变得浑浊不堪,还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腥味,抽干检查却又找不到任何原因。
接着,是几名参与了最早那批“镇物”挖掘清理工作的保卫科干事,接连几天在夜里做起了噩梦,内容光怪陆离,却都隐约与厂区旧貌有关,白天则感到莫名的疲惫乏力。
最蹊跷的是,那枚已经沉寂许久的银锁片,在一个月圆之夜,竟又微微泛起一丝温热,虽不似之前面对邪物时那般滚烫,却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周小小找到陈强,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总觉得,李文杰和那个‘大师’当年布下的东西,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阴毒,留下的‘尾巴’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陈强面色凝重:“我也有这种感觉。最近查阅厂里最早的基建档案,发现很多图纸都不翼而飞,特别是关于厂区地基布局和最初地下管道铺设的部分。我问过几个建厂就在的老工人,他们回忆说,当年李文杰对地下管网的走向特别‘上心’,甚至亲自修改过图纸。”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地下。
“难道……除了电线杆下那个‘镇物’,还有别的?”周小小沉吟。
“很可能。”陈强点头,“那个‘大师’虽然被抓了,但他嘴很硬,只承认了已知的罪行,对更深的东西闭口不谈。我担心他们当年窃取厂区‘气运’的布局,是连环套,甚至可能……借助了厂区本身的地势脉络。”
七十年代,人们对地质勘探、地下环境的了解远不如后世深入,许多老厂子的地下情况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这给了邪术可乘之机。
周小小握紧银锁片:“必须弄清楚。否则就像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问题。”
这次,他们没有声张。周小小以规划厂区绿化为由,再次请来了那位精通老规矩的牛师傅,私下说明了情况。牛师傅听后,捏着旱烟杆,眉头紧锁:“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桩旧事。建厂初期,挖地基的时候,在东边那片,现在仓库那块地下,挖出过一口枯井,当时还往外冒过几天寒气,工人们都嘀咕。后来是李文杰带人处理的,说是填死了,但具体怎么填的,没人知道。”
仓库东侧,正是现在出问题的消防蓄水池的位置!
夜晚,周小小、陈强和绝对信任的牛师傅,带着工具悄悄来到了仓库东侧的空地。凭借牛师傅对土地的特殊感知和银锁片微弱的温度指引,他们最终锁定了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土地。
下挖不到一米深,铁锹碰到了坚硬的石板。清理掉泥土,一块直径约半米的圆形青石板露了出来,石板上刻着扭曲的符文,与之前铜钱上的图案同源,却更加复杂诡异。石板边缘缝隙里,隐隐渗着阴寒的气息。
“就是这了!”牛师傅语气肯定,“这下面连通着那口枯井的残余脉眼。他们不是填井,而是用邪符封住了井口,把它变成了一个抽取地脉阴气、扭曲厂区风水的节点!电线杆下那个是‘表’,这才是‘里’!表破而里存,余毒未清,所以还会影响靠近它水源,甚至影响接触过‘表’镇物的人的心神!”
如何处置?这石板给人的感觉极其不祥,强行破坏恐生变故。
周小小再次将银锁片放在石板上。银锁片散发出白光,但这次,白光似乎受到了阻碍,石板上的符文仿佛活物般蠕动抵抗,与白光僵持不下,井下甚至传来低沉的嗡鸣。
“不行,”周小小感到有些吃力,“这下面的阴气被积聚太久了,锁片的力量也难以瞬间净化。”
就在僵持之际,陈强忽然灵光一闪:“等等!既然他们能借助地势布局,我们为什么不能借助新时代的力量来破局?”
“什么意思?”
“厂子为什么叫‘向阳’?”陈强目光灼灼,“不就是向着太阳,光明正大吗?咱们厂技改的核心是什么?是电力!是光明!是能量!用咱们的新变压器,接一条临时的高功率电缆过来,用电流产生的强大磁场和热能,辅以银锁片的正气,来个‘阳电涤阴’!”
这个想法大胆而新颖,甚至带点七十年代特有的“人定胜天”、“科技破迷信”的浪漫色彩。
方案汇报给厂党总支书记老魏,得到了高度重视和绝对支持。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选择一个正午时分,阳光最烈的时候。临时拉来的粗电缆连接着厂里新装的变压器,线头接到特制的金属探杆上,对准了石板周围的土地。保卫科可靠的人员在外围警戒。
周小小将银锁片紧贴石板中心“国强民安”四字朝下。
“送电!”陈强一声令下。
强大的电流涌入地下,通过金属探杆与大地形成回路,地面微微震动,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噼啪”声。银锁片瞬间白光大盛,那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灼热、刚烈、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