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到了府衙,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
林婉如携女和离、将军府老夫人骤逝、尚书府惊天丑闻接连爆出,几件事像被无形的线串在一起,在茶馆酒肆、深宅大院里疯传。
不知从何时起,风向渐渐偏了,所有矛头竟都指向了尚在襁褓中的江晚晚,说她是煞星降世!
而将军府那位柳姨娘生下的江暖暖,则是应运而生的福星转世!
更有相士断言,江暖暖天生凤凰命格,将来必是贵不可言。
这种说法源头何处,无人知晓,只知道传得有鼻子有眼。
“听说了吗?那江家四姑娘,打从落地就没安生过!”
“可不是!刚生下来没多久,将军府就鸡飞狗跳,如今江老夫人没了,江大将军和离,连尚书府都被搅得底朝天,这不是煞星是什么?”
“我还听说,她娘怀着她时就命格怪异,偏巧生她那日,宫里也添了位小皇子,当时天上可是霞光连着乌云,国师大人当场推演却不出吉凶,还吐了三大口血呢!”
“嘶——福祸相依?依我看,将军府一日之内同时诞下两个女儿,这祸事都应在江、林两家了,那福气,怕是都归了宫里那位吧!”
“我看未必,听说江家诞下两女那日,后院可是百花齐放,那可是吉兆啊!二女之中,必定是一福一祸,就目前来看,那江暖暖走哪衰哪,煞星是她无疑了。”
……
流言蜚语像藤蔓,顺着红墙绿瓦爬满京城。
林婉如抱着江晚晚在院中闲逛时,偶尔能从下人的窃窃私语里捕捉到这些刺耳的话。
她指尖微微收紧,将女儿搂得更紧,眼底是化不开的寒霜。
老尚书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骂道:
“一群长舌妇!我林家的外孙女儿,轮得到他们嚼舌根?”
林煜沉着脸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爹,妹妹,宫里那边……有动静了。”
纸条上是暗线传来的消息:皇上听闻流言,竟私下召见了国师。国师只说了“天定之子已然降世,江城佑之女一福一祸,且与皇家气运相连”。
林婉如心猛地一沉。
这流言竟不止是市井闲谈!
把晚晚和皇家气运绑在一起,分明是想借皇上来除掉这个“煞星”。
“哥,查得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林煜摇头:“源头太杂,有将军府的旧人,有赵家的余党,甚至还有些说不清来路的人在煽风点火。”
正说着,张嬷嬷抱着江晚晚进来。
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瞧,小嘴巴还在吧唧。
林婉如接过她,就听见女儿奶声奶气的心声在脑海里响:
“开饭了开饭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肉肉吃,好想吃肉肉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呢!”林婉如哭笑不得,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尖。
这些时日,也就这小家伙似乎听不懂流言说的是她,依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被哥哥们逗得咯咯笑。
江晚晚被点了鼻尖,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笑起来,小肉手挥舞着想去抓娘亲的头发,心里的想法依旧简单直白:“娘亲香香的,比肉肉还好闻!”
林婉如被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逗得心头一软,先前的寒意稍稍散了些。
她低头亲了亲女儿柔软的胎发,声音轻得像叹息:“傻孩子,娘定会护着你。”
江晚晚:???
老尚书看着外孙女懵懂的样子,脸色缓和了几分,却仍带着怒色:“皇上那边不能不防。国师这话看似模棱两可,实则把刀子递到了皇上手里——哪个帝王能容忍‘祸’与皇家气运纠缠?”
林煜眉头紧锁:“当务之急是切断流言与皇家的联系。只是对方显然早有预谋,连国师都动了,怕是不好办。”
话音刚落,江晚晚突然对着林煜奶声奶气地“咿咿呀呀”,小手指着他手里的纸条。
林婉如脑中随即响起女儿的心声:“那个纸条上有坏东西的味道,跟上次想偷偷把我抱走的那个老嬷嬷身上的味儿一样!”
林婉如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林煜:“哥,你那张纸条,暗线是从何处得来的?”
林煜一愣:“是城西布庄的老王头,跟着父亲多年的老人了。”
“不对劲。”
林婉如抱紧女儿,眼神锐利起来。
“晚晚刚才……好像认出了纸条上的气息,与晚晚出生之日想抱走她的嬷嬷一致。那嬷嬷后来查出来,是柳曼婷的心腹。”
老尚书猛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暗线里也有内鬼?”
林煜脸色骤变,攥紧了纸条:“我这就去查老王头!”
“等等。”林婉如叫住他,“别打草惊蛇。既然他们想借皇家之手除晚晚,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江晚晚正抱着她的手指啃得欢,心里念叨着:“这个手指也好香……”
林婉如:“……”
“既然他们说晚晚是煞星,那我们就让这‘煞星’,先反噬回去。”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管家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大小姐,将军府派人来了,说柳姨娘携女江暖暖,想登门拜访。”
“她来做什么?!”老尚书怒哼一声。
林婉如冷笑一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来看我们的笑话,顺便给她的‘福星’女儿再添点‘祥瑞’的佐证吧。”
江晚晚水汪汪的眼珠子亮了亮,心里高兴道:“有坏人,打坏人!”
林婉如心头一动,对管家道:“让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