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还未到那个时刻。
那个源琢月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掌控全局的时刻,她如今尚在成长之中,就如同刚破土而出的幼芽。
离长成提供荫庇的参天巨树,还少了时光的磨砺,或许有一日她可以强大到真的肆意妄为,扭转这世间不如她所意一切。
但绝不会是现在。
摩拉克斯在源琢月的注视之下,有些难以揣测她心中现如今的想法,只是本能的知道,这谈话的节奏,就算不能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也不能任由源琢月掌控,顺着她的思维继续发散下去,直到彻底的失去掌控。
而摩拉克斯……从来不喜欢这样失控的感觉。
那种完全无法控制,只能被迫成为一位旁观者,静待一切走向最糟糕的境地的局面。
摩拉克斯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即便是他知晓,与以往相比,源琢月的理性完全处于能够自控的状态之中。
她如今的困苦,也只不过是体内那些过于驳杂的力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已。
她现如今彻底失控,完全失去理性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
可……摩拉克斯,却依旧无法自控的去戒备着,戒备‘可能’的发生。
摩拉克斯不难猜出,源琢月如今的情绪不佳,皆因自己而起。
因为他的隐瞒,因为他的逃避,因为他在面对她时,从来不够坦诚。
他们之间的裂隙难以修复,可因为彼此的吸引,却又不得不靠近在了一起。
那裂痕之中所掉落的残渣碎屑,始终在他们俩靠近彼此,亲密接触的时候,嵌入到了他们的血肉之中。
或许算不得疼痛,也未曾有多少的损害,但那样的感觉却无法忽视。
于他而言,是如此。于源琢月而言,更是如此。
隔阂便由此而起。
至亲,亦是至疏。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如今的平和,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负面暂且藏了起来。
这就像是包裹在伤口之外,被血污所浸透后,干涸紧紧黏附在伤口的绷带纱布。
如果不及时的换下,其中的伤口,依然会在这紧紧的包裹之下,逐渐开始腐烂发臭。
但若要更换,也势必会将那些伤口再度撕开,而如今的他与源琢月,似乎都暂且未有那种勇气,来抵御那会到来的疼痛。
摩拉克斯是在有意的逃避,回避往昔的经历,而过往的记忆逐渐复苏的源琢月,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都不愿意面对那样的过往,却也无法将那些经历粉饰太平。
摩拉克斯一瞬想了很多,但在面对源琢月那故意说出来的阴阳怪气的话语之后,也只能先顺着她的话语顺毛:“怎会如此。源自于你的呼唤,你的话语,我每次不是都有回应?”
而后却也是同样故作茫然不知的继续问道:“往日这个时候你已歇息,怎么今日就忽然起了兴致在此赏月?”
源琢月面上的神情看不出来太多的变化,只是眉宇之间弯出的那抹笑意,却透着一股皮笑肉不笑的虚假。
而后她嘴角的弧度,又拉长了几分,紧接着便从那唇齿之间,吐露出了一段好似掺杂了别样意味的话语:“孤枕难眠,怎么了?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