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柱里,“娇娇”的双手在泥土里疯狂翻动,指节因为用力插入泥土,很快就被碎石和草根划破,暗红的血珠渗出来,混着黑泥糊在手上,看着触目惊心,可她像是毫无知觉,依旧一下下往深处刨,连指甲被坚硬的土块掀翻,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嫩肉,也只是动作顿了半秒,随即又更狠地将手插进土里。
吴奎站在原地,浑身抖得像筛糠,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熟悉的模样,可那股状若疯魔的劲头,那双眼空洞里的怨毒,都让他从骨子里发冷,心里在激励的天人交战!
“她是我的妻子”!
一个声音在心里嘶吼,想起她平日里的温柔,想起她端来热粥时眼里的笑意。
“不,她现在是恶鬼”!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尖叫,刚才那诡异的笑,那沙哑的诅咒,还有两个毫无反应的好友,都在提醒他眼前的危险。
“我要去救她”!
爱意像团火,烧得他胸口发疼,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啊。
“她会毫不犹豫杀死你”!
这句话恐惧又像冰水,瞬间浇下来,让他脚步发沉。
光柱里,她那只曾经为他做饭,洗衣,抚摸他的嫩白小手,此刻指甲脱落,血肉模糊,却还在不知疲倦地刨着,吴奎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平日里的点点滴滴过电影般涌上来,她怕黑,夜里总要钻进他的怀里才能睡,她孝顺,总是过去老宅帮助婆婆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啊”!
吴奎猛地大吼一声,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被这声嘶吼冲散,爱意终究压过了一切,他扔掉手电筒,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将“娇娇”从地上拽了起来,紧紧攥着她满是血污的手腕,对着那张依旧挂着诡异笑容的脸,几乎是吼出来:
“你不要伤害我妻子,要杀,就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带着哭腔,带着决绝,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娇娇”没有说话,而是依旧看着他笑,接着就伸出沾染泥土和血迹的双手,一点点掐住了他的脖子,吴奎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只是静静的看着妻子那熟悉的脸,一点一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接着眼睛一黑,再醒来看到的就是苗尘和陈诚几人。
听完吴奎的遭遇,苗尘哼了一声道:
“一个小小的恶鬼也敢冒出头来害人,本道长今晚定要灭了它”!
陈诚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苗尘,嘴角微微上翘,却没有说话,什么事情都讲究因果,如果当初吴奎不挖菜窖,或者挖出骸骨后好生掩埋,也不至于会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
“苗道长,其实,其实是我们有错在先,这个老太婆也并没有杀我和我妻子,如果能化解它的怨气最好”,,
吴奎看着神情义愤的苗尘嗫嚅着说道,
“我想,是我们把她老伴的骸骨扔掉了,让他们两个分开她才如此气愤,她这样做也是要惩戒我们,您看是不是做场法事,将她给超度了?我家里还有一些钱,如果不够的话,我那几个兄弟会帮我凑的”!
陈诚没想到吴奎竟然会有如此的觉悟,心道这也是一个良善之人!
苗尘看向陈诚,看到他脸上带着赞赏之意,对着吴奎说道:
“好吧,你刚恢复过来,好好休息,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把这件事解决了”!
跨出院门的那一刻,晚风带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会已经快七点了,深秋的夜晚让人不禁感觉一阵凉爽,月光洒在青砖地上,映出几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何老汉蹲在墙根下,手里还捏着旱烟杆,旁边围了四五个邻居,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往屋里瞟上两眼,看到几人出来,齐刷刷转过头,原本细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苗道长”!
何老汉最先站起身,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快步迎上来。其他人也跟着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几分急切和关切。
人群里,桂兰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她眼圈通红,脸上的皱纹因为情绪激动而拧在一起,刚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苗道长,我老婆子谢谢您啊”,,,
话说到一半,她就忍不住用袖子抹起了眼泪,肩膀微微耸动着:
“要不是您,我家奎子……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实在是熬不住啊……”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苗尘连忙侧身避开,微微拱手道:
“婶子,不必如此,捉鬼除妖,护佑一方安宁,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责任,你这样反倒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旁边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妇人连忙扶住桂兰老太太,拍着她的后背劝道:
“桂兰妹子,奎子这不是没事了嘛,该高兴才是”。
何老汉也跟着点头,又转向苗尘,脸上露出恳切的神色:
“苗道长说的是,奎子这娃是真有福缘,紧要关头您就赶过来了,不然今晚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
“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白忙活,村里凑凑,香火钱肯定少不了 ,只是……您看这件事,该怎么给它彻底解决一下?总不能让那东西再缠上来,叫人提心吊胆的”!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期待,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比较淳朴善良,平时也都十分的团结。
苗尘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要想彻底解决,还得从根上来,吴奎说了,这件事是从挖菜窖开始,不小心拆散了一对老夫妇的骸骨,才招致的报复,不过你们放心,今晚我们就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众乡邻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唏嘘声,桂兰老太太忍不住念叨:
“原来是这样……那老两口也怪可怜的,这事,是我家奎子做错了,苗道长,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化解她们的怨气,要我老婆子做什么都行”!
陈诚微笑的看着这个老太太,吴奎之所以良善,是因为他母亲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文化虽然不高,但是三观很正。
“婶子,其他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你放心吧”!
曹莽走上前,瓮声瓮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