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废弃的指挥中心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郑其安平静而坚毅的脸庞。
凌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疗养院的寂静。
王家杰猛然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破门而入的国安人员粗暴地踹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按倒在地。
他剧烈地挣扎着,嘶吼着:“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凌晨时分的疗养院,寂静被粗暴的踹门声撕裂。
王家杰从睡梦中惊醒,还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几名身穿制服的国安人员便如狼似虎般扑来,将他死死地按倒在地板上。
冰冷的地板硌得他生疼,手腕也被反剪在身后,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王家杰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充血。
他声嘶力竭地辩解:“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周晟鹏那个老家伙,他凭什么霸占洪兴!我才是王家的后人!”
然而,当他被带到审讯室,看到投影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时,所有的挣扎和叫嚣都戛然而止。
那是他秘密指挥雇佣兵制造车祸的完整录像,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无可辩驳。
画面定格在周晟鹏站在天台俯瞰城市的背影上,画面外传来郑其安的声音,平静而冷酷:“您说得对,软肋从来不是破绽,而是刀鞘。”
与此同时,疗养院顶层。
夜风凛冽,周晟鹏站在天台边缘,俯瞰着王家杰病房熄灭的灯光,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棋盘上的活口,现在该学会替别人鼓掌了。”他对身后的周影说道,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审讯室内,王家杰面对镜头,突然收敛了所有的疯狂和暴怒,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他缓缓开口道:“……”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家杰那张原本扭曲狰狞的脸,此刻却如同暴风雨后的湖面,出奇的平静。
他抬起头,眼神穿透摄像头的冰冷镜头,仿佛要直视屏幕后方所有人的内心深处。
“我不是主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我只是……棋子。”
这句话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审讯员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王家杰的一举一动。
“你们抓我,是因为我敢动。”王家杰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甘,“而真正下棋的人——还在鼓掌。”
审讯员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幕后指使者是谁!说!”
王家杰却仿佛失去了听觉,对审讯员的怒吼置若罔闻。
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去查‘盲眼’的船票,最后一张不是给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句诅咒,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画面一黑,录像结束。
这段加密录像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周晟鹏的案头。
疗养院书房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深邃的皱纹勾勒得更加清晰。
他凝视着屏幕上王家杰那张平静而绝望的脸,良久,才缓缓开口。
“疯子不说谎。”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但疯子的话,得反着听。”
站在一旁的郑其安立刻会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我明白了,鹏叔。我会立刻调取王家杰被捕前七十二小时的所有通讯记录,以及程碧霞提供的行程表,进行交叉比对。”
行动迅速而高效。
仅仅几个小时后,郑其安就带来了一个重要的发现。
“鹏叔,我们发现王家杰曾在母亲病房,用输液架敲击出一组异常节奏。”郑其安将一段音频文件投放在屏幕上,清晰地呈现出输液架敲击的声响。
周晟鹏微微眯起眼睛,示意郑其安继续。
“经过我们破译,这组节奏竟然是洪兴旧部联络暗语,‘茶未冷,火将燃’。”郑其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这说明,除了我们已知的势力,还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在暗中活动。”
“立即上报给七叔公。”周晟鹏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是,鹏叔。”
然而,事情并未如预期般发展。
“鹏叔,七叔公那边……没有任何回应。”郑其安的声音有些迟疑。
周晟鹏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舒展开来。
“意料之中。七叔公一向以稳为主,这种时候,他不会轻易表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郑其安问道。
“暂停追查?”郑其安有些不解,“可是……”
周晟鹏抬手制止了他。“王家杰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让程碧霞以‘家属心理援助’的名义继续探视王家杰,告诉她……让他觉得还有人信他。”
两天后,市监狱探视室内。
程碧霞憔悴的面容出现在王家杰面前。
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仿佛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家杰……”她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三叔死了,赵文彬也进了监狱,我们……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也会被灭口?”
王家杰原本空洞的眼神,在听到“灭口”两个字时,猛地亮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程碧霞,仿佛要将她看穿。
“他们不敢杀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发出呜咽,“因为……我手里有‘火种’。”
“火种?”程碧霞一脸茫然。
“那份名单……不是三叔写的。”王家杰的声音更加低沉,几乎低不可闻,“是……上面的人空投下来的。”
他猛然抓住程碧霞的手腕,力气之大,让程碧霞惊呼一声。
“你要是真想活……”王家杰的眼神充满血丝,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就去问问……林仲勋,他为什么……一直没换那枚铜戒。”
程碧霞被王家杰的疯狂吓得不轻,她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挣脱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探视室。
疗养院书房内,周晟鹏静静地听着郑其安的汇报。
他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林仲勋……”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让周影将一枚仿制铜戒送至青石口邮局。”他吩咐道,“附言……旧主念故人,勿忘当年誓。”
与此同时,青石口一间破旧的民房内。
林仲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那枚铜戒。
他颤抖着手,将铜戒拿起,仔细端详。
戒指的材质粗糙,款式老旧,但却承载着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他加入洪兴时,周晟鹏亲自赠予他的信物。
“旧主念故人,勿忘当年誓……”信封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仲勋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他主动联系了陈悦悦。
“我这里……有一份东西,我想交给鹏爷。”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内,林仲勋将一个密封的茶罐交给了陈悦悦。
“这里面……藏着一张微型Sd卡。”他低声说道,“是……郑松荣在海上被捕前录制的。”
陈悦悦点了点头,接过茶罐,转身离去。
傍晚,疗养院书房内。
周晟鹏缓缓将微型Sd卡插入电脑,点开了那段尘封的语音。
“……代号‘盲眼’任务终止……”郑松荣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新指令……由‘火种’继承……接头暗语……茶尽人不归……”
语音播放完毕,书房内一片寂静。
周晟鹏忽然轻笑一声。
语音戛然而止,周晟鹏骤然发出一声轻笑,如同老猫戏鼠,玩味十足:“原来‘火种’不是人,是句话啊。”他缓缓转身,书房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底汇聚成两点寒星,语气笃定:“其安,把王家杰那疯狗的‘遗言’剪成三段,要断章取义,似是而非。”
郑其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目光冷静得可怕:“明白,鹏叔。如何散布?”
“三叔那些不成气候的残党,给他们留点念想,就说‘名单是真的’;王家杰的旧部,告诉他们‘盲眼’另有其人,让他们去猜;至于七叔那群老狐狸……”周晟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说‘林仲勋背叛了誓言’,让他们自己去悟。”
当夜,洪兴慈善基金会官网,一条匿名留言悄然出现,字字如刀:“火已点燃,只等风起。”
周影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跳跃的Ip地址,追踪溯源。
他那双如同寒星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靠近周晟鹏,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的低吼:“老板,风……是从内部吹出来的。”
周晟鹏闻言,并未作声,只是缓缓摩挲着手中的一枚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