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鹏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七叔,你以为你是守夜人,其实你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疯子。你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你复仇的工具。现在,你的工具已经没用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楼,只留下七叔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周晟鹏下令暂停对七叔的监控,反而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在集团内刊发表一篇《论洪兴传统与现代治理》的文章,提出“长老会权力重组方案”,拟设立“集体决策委员会”,由七叔牵头起草章程。
消息一出,整个洪兴都炸开了锅。
谁也没想到,周晟鹏会对七叔网开一面,甚至还赋予他如此重要的权力。
七叔本人更是受宠若惊,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重新掌控洪兴的命运。
他连夜召集旧部,在一家隐蔽的会所里,秘密商议“接管时机”,规划着未来如何架空周晟鹏,如何将洪兴重新拉回“正轨”。
殊不知,会议全程都被周影通过祠堂佛龛内的改装经筒,清晰地录了下来。
郑其安根据录音内容,连夜模拟出一份“委员会权力分配草案”,故意泄露给七叔的心腹。
草案中,长老会被赋予了否决权、人事任免权、资金审批权三大实权,几乎掌握了洪兴的命脉。
七叔看到草案后大喜过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掌权的画面。
他立即联系境外联络人,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计划提前,三日内完成权力移交!”
对方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机械:“火种已燃,盲眼将睁。”
与此同时,周影同步截获了这条信息,确认境外资金将于48小时内启动跨境汇款。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即将到来的风暴。
行动当夜,周晟鹏并未下令抓捕,而是让陈悦悦以“紧急财务审计”为名,雷厉风行地冻结所有长老会关联账户。
银行系统瞬间瘫痪,警报声此起彼伏,像一曲宣告末日的挽歌。
与此同时,周影率领精锐小队,如鬼魅般突袭七叔秘密据点。
合金大门在液压钳的嘶吼下扭曲变形,惨白的探照灯撕裂黑夜,映照着七叔惊愕的面孔。
一箱箱与境外组织往来的加密文件被粗暴地扔在地上,纸张散落,如同七叔摇摇欲坠的权威。
被捕时,七叔依旧昂首挺胸,声嘶力竭地吼道:“周晟鹏,你毁不了规矩!”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
周晟鹏站在洪兴祠堂门口,猩红的烟头在指间明明灭灭,照亮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
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淡淡道:“规矩是我烧的第一炷香。从今往后,掌灯人——只吃荤的。”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带着一丝血腥和肃杀。
远处,郑其安收起录音笔,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他看着祠堂的琉璃瓦,像是要穿透历史的迷雾,轻声自语:“原来最狠的刀,从来不藏在鞘里。”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却被无情地吞噬。
陈悦悦将一封匿名信放在了林家祠堂门口。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滴未干涸的血迹。
雨夜,洪兴祠堂。
瓢泼大雨像是天神在用巨大的水瓢倾倒着怒火,砸得屋檐上的瓦片噼啪作响,汇成一股股水流,沿着屋檐倾泻而下,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模糊了视线。
祠堂内,气氛比外面的暴雨还要压抑。
檀香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长老会的人脸色铁青,像是一群被暴雨淋透的落水狗,眼神里既有惊恐,又有愤怒,像是一锅烧开了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就差那么一下就要炸开。
“依祖制举行掌灯人交接仪式?否则洪兴气运将断?”
周晟鹏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但落入众人耳中,却如同千钧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让人看不清底。
只有指间那一颗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陈悦悦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长老会面前,将一个红封帖放在了供桌上。
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灯未灭,何须接?”
红封帖里,只有三支未燃的沉水香,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却又带着一丝寒意的香味。
长老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拿。
那三支香,仿佛三支催命符,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香未点,意味着旧魂未安,新局不得立。”郑其安站在人群后,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心里清楚,周晟鹏这是要杀人立威,要用鲜血来祭奠洪兴的新秩序。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开始调取近十年洪兴内部“掌灯人”更替记录。
一行行数据,一段段影像,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最终汇聚成一个惊人的结论。
每次权力交接前夜,必有一场“净火仪式”——由前任掌灯人亲手焚毁前任遗物。
他回忆起七叔日记中“火种盟”的誓约内容,一个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
所谓“掌灯人”,并非职位,而是“替罪之身”。
每一代掌灯人,实为承担前代罪责的祭品。
他立刻将分析呈报给周晟鹏。
周晟鹏听完,沉默良久,深邃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刺穿了黑暗。
“他们想让我当新的香炉。”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杀意。
周晟鹏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既然对方想玩火,那他就陪他们玩一把更大的。
他下令重启“净火仪式”,但指定由七叔之子当年的墓地守墓人主持。
这个决定,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长老会的人都疯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周晟鹏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那个守墓人,早已被洪兴除名,被视为“不洁之身”,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洪兴规矩的亵渎。
七叔在拘留所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如同疯了一般,拼命撞墙,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你们不能让他碰火!那是规矩!规矩不能破!”
然而,他的嘶吼,在冰冷的铁门和高墙面前,显得那么的无力和绝望。
周晟鹏却对此置若罔闻。
他在办公室里,点燃一支烟,任由烟雾在空中弥漫。
“最干净的手,往往沾过最多的血。我要让规矩自己撕开嘴。”他对郑其安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仪式当夜,暴雨如注。
整个洪兴祠堂被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众人惊恐的脸庞,也照亮了那个缓缓走向祠堂的佝偻身影。
守墓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长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浑浊而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他手中捧着一盏古旧的油灯,灯火摇曳,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就像死神留下的足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长老会的人看着他,
守墓人走到火盆前,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最前方的周晟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七叔的日记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瞬间,如同一个被囚禁了千年的恶魔挣脱了束缚,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灰烬在火焰中飞舞,旋转,最终竟然逆风聚形,隐约形成了一个“井”字。
长老们惊惧地退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祥之兆。
唯有周晟鹏,缓缓地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铜戒——正是林仲勋交出的那枚——投入火中。
铜戒落入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高温熔化,滴落下来,凝成一枚残缺不全的印章。
“灯已重燃!”周晟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战鼓擂动,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掌灯人——由我自任!”
他语气一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火光爆燃,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如同神只降临,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就在这时,风雨之中,祠堂外传来一阵异响……
仪式的余温还未散尽,祠堂内依旧弥漫着焦灼的气味,像是权力更迭后留下的刺鼻余韵。
陈悦悦的指尖在平板上飞速滑动,监控画面在她眼中如同过电影般闪烁。
她习惯在事后复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是她作为周晟鹏最信任的助理的专业素养。
“周先生,发现情况。”陈悦悦的声音依旧干练,只是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她将画面定格,放大了三名长老的身影。
屏幕上,火盆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暗红色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