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接过笔记本,封面上已经泛黄,纸张也变得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日记的字迹略显潦草,但却充满了力量,仿佛字里行间都蕴藏着某种秘密。
“10年前,我开始怀疑仲达的死并非意外。他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死于心肌梗塞?我查过他的病历,发现他生前曾多次出入军方合作医院,说是去做例行体检,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影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继续往下看。
“我偷偷潜入了医院的档案室,查阅了一些内部资料,发现了一个名为‘影子计划’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外宣称是与境外势力合作,旨在培养一批顶尖的特工,但实际上…”
日记的字迹变得有些凌乱,仿佛书写者当时的心情非常激动。
“实际上,这个项目根本不是什么境外合作,而是洪兴内部设立的一个秘密训练营!参与者都是一些孤儿或者‘问题家庭子女’,他们被剥夺了名字,只有编号,然后被送往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接受残酷的训练。训练的内容包括格斗、枪械、爆破…一切为了将他们培养成绝对服从的杀人机器!”
“定期淘汰…多么残酷的字眼!”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几乎扭曲成一团,仿佛书写者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们不是在对抗敌人,我们是在喂养自己的噩梦!总有一天,这些被我们亲手制造出来的怪物,会反噬我们自己!”
周影合上笔记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影子计划…他终于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了。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保镖,而是一个被洪兴亲手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
与此同时,另一边。
郑其安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白大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在儿童福利院里和孩子们玩耍。
他时不时地会问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观察着孩子们的反应。
“小朋友,你们喜欢玩枪吗?”他拿起一把玩具枪,笑着问道。
几个孩子立刻围了上来,争抢着玩具枪,脸上充满了兴奋。
“我会玩!我会玩!”一个小男孩兴奋地举起玩具枪,熟练地摆出一个射击的姿势,“砰!砰!砰!”
郑其安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这个小男孩的动作非常标准,甚至比一些成年人还要专业。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孩子应该有的表现。
接下来的几天,郑其安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孩子。
他发现,这些孩子都具备超出常人的应激反应和战术记忆,甚至能够本能地识别枪械型号。
他悄悄地采集了几名孩子的唾液样本,送往实验室进行基因比对。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这些孩子竟然与洪兴已知的成员存在远亲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当年那个所谓的“影子计划”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以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延续了下来。
洪兴依然在暗中培养着新一代的杀手,并且通过血脉控制的方式,确保他们的绝对服从。
这件事的性质非常严重,他必须立刻向周晟鹏汇报。
洪兴总部,长老会会议厅。
七叔拄着龙头拐杖,站在会议桌前,脸色铁青。
“周晟鹏!你还有什么话说?!”七叔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威严,仿佛一道惊雷在会议厅内炸响。
“你口口声声说要肃清洪兴内部的污垢,可你却纵容邪术复辟!你把那些孩子们送进福利院,打着慈善的旗号,暗地里却在培养杀人机器!你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吗?你对得起洪兴的列祖列宗吗?!”
周晟鹏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眼神深邃如海,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七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周晟鹏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七叔怒极反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戒指,狠狠地掷在会议桌上。
“这枚戒指,是当年老爷子亲手封印的钥匙!他说,这枚戒指代表着洪兴的黑暗面,永远不能见光!你说你在清污,可你把‘影’留在身边,就不怕他哪天照镜子的时候,想起自己是谁吗?!”
会议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周晟鹏静静地听完七叔的指责,然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他凝视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深邃而复杂。
“七叔,”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香炉里的灰,是你天天添的。现在嫌它脏?”
全场寂静。
当晚,周影独自一人驱车来到位于城郊的废弃疗养院旧址。
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步步地走向废墟深处,最终在一处坍塌的地下室前停下了脚步。
他弯下腰,用手拨开厚厚的灰尘,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
他费力地撬开铁板,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他用力地将那个物体从泥土中挖了出来,那是一个锈蚀的铁盒。
周影独自驱车,轮胎碾过城郊的泥泞,最终停在废弃疗养院外。
夜风裹挟着腐朽气味,钻进他的鼻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沿着模糊的路径,走向那片废墟深处,在坍塌的地下室前,拨开厚厚的尘土,撬开锈蚀的铁板。
黑暗中,他摸索着,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铁盒。
挖出,打开。
里面,是一段泛黄的录像带。
播放。
画面剧烈晃动,一群蒙面孩童正在进行残酷的格斗训练。
教官的嘶吼声刺耳:“记住!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任务!”镜头扫过角落,一个小男孩蜷缩在墙边,手中紧握着半枚铜戒——正是幼年时的自己。
突然,画面外传来一声熟悉的低语:“够了。”
录像戛然而止。
周影盯着屏幕,缓缓拔出手枪。
他将子弹一颗颗退出弹匣,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然后,他重新压满弹匣。
“我不是来认爹的……”他轻声道,语气冰冷得像是淬了冰,“我是来讨债的。”
屋外,一道身影悄然离去——是林婉如,她手中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沈碧云抱着婴儿,身旁站着一名戴着铜戒的男子,赫然是周怀义。
她看了眼身后疗养院,喃喃自语:“一切都结束吧。”
林婉如在旧训练营废墟离开后,彻夜未眠。
房间里的老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映照着她眼角的血丝。
她机械地擦拭着手中的一只铁盒,那是哥哥林仲勋留下的遗物,锁扣处已经锈迹斑斑,仿佛尘封了一个世纪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了铁盒。
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地躺在盒底。
照片上,年轻的沈碧云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眼神坚毅,手上的那枚铜戒,在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芒——那是周怀义!
林婉如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沈碧云的脸庞,仿佛在触摸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照片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老式的录音笔。
林婉如颤抖着拿起录音笔,指尖触碰到播放键的瞬间,仿佛触电一般。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嘶嘶啦啦的电流声过后,录音笔里传来林仲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如果‘影’真的活下来了,请告诉他,当年最后一个被淘汰的孩子,是他双胞胎弟弟。他们用药物让他失语,然后送进了精神病院。编号‘影·贰’。”
林婉如猛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无法想象,那个沉默寡言、永远跟在周晟鹏身后的周影,竟然还有着这样一段悲惨的身世。
双胞胎兄弟,失语,精神病院……这些词语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向这座沉睡的城市时,林婉如拨通了周晟鹏的电话。
“我想见你一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了那个从没叫过我一声姐姐的孩子。”
周晟鹏在私人会所的僻静包厢里接见了林婉如。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落地窗外,阳光洒在庭院里的竹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林婉如陈述录音笔里的内容,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林婉如说完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周晟鹏,等待着他的回应。
“你知道为什么你哥要把这东西藏十年?”周晟鹏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林婉如摇了摇头,她无法理解哥哥的用意。
周晟鹏轻叩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他知道,真相不是刀,是饵。现在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