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日头渐渐升高,晒谷场上的席子也铺好了。
萧承煦放下玉米,拿起一把镰刀:“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开工!今日谁割的稻子多,朕请他吃新米饭!”
官员们轰然应和,纷纷拿起镰刀下了田。
杨明汐和陆锦棠依旧配合默契——陆锦棠在前割稻,镰刀贴着地面,“唰唰”几下就割下一把,随手递到身后;杨明汐则接过稻穗,整齐地码在田垄边,等着后续捆成稻束,动作流畅得像做了千百遍。
李修远虽然力气不如年轻人,割得慢,却极整齐。
他学着陆锦棠的样子,每割一把就把稻茬留得一样高,还时不时停下来,把掉在泥里的谷粒捡起来,放进腰间的小布袋里。
“一粒谷也是粮,可不能浪费。”他一边捡,一边跟旁边的小吏说,语气里满是认真。
赵烈则把“武将本色”发挥到了极致。
他割稻子又快又猛,没一会儿就割完了一垄,扛起稻束就往打谷桶边跑。可刚把稻束放进打谷桶,就被张老丈拦住了:“赵大人,慢些慢些!稻穗要顺着桶壁拍,不然谷粒会溅出去!”
赵烈一愣,只见自己刚拍了几下,就有不少谷粒从桶边蹦出来,落在地上。
张老丈接过他手里的稻束,示范着说:“你看,这样握住稻秆根部,轻轻往桶里拍,谷粒就都落在桶里了,还不伤稻穗。”
赵烈红了脸,照着张老丈的样子试了试,果然好了不少。
他干脆放下稻叉,跟着张老丈学打谷,没一会儿就掌握了诀窍,还跟张老丈聊起了种田的法子:“老丈,明年俺营里的兵也来帮您种田,您教俺们怎么选种,俺们帮您翻地!”
王砚则拿着账本和算盘,蹲在晒谷场边,一边看着村民和小吏们把打出来的谷粒倒进竹筛,一边认真记录:“东边一垄,打谷一石二斗;西边二垄,一石三斗……”
他还时不时上前,抓起一把谷粒,用牙咬开,检查饱满度,然后在账本上标注“颗粒饱满,无瘪粒”。
“王御史,你这账本比户部的粮册还细。”周老尚书走过来,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忍不住赞叹。
王砚抬头,推了推眼镜:“周大人,这籍田的收成,可是咱们南陵农事的‘样板’,每一笔都得记清楚。回头我要把这些数字整理成奏疏,让各州县都照着籍田的法子种,说不定明年全国的粮产能多收三成。”
周老尚书连连点头,看着晒谷场上金黄的谷粒,感慨道:“想当年,老夫管粮赋时,最怕的就是灾年欠收。如今见这籍田的收成,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日头升到正中时,田埂边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
几个村民家的孩子,提着小竹篮,在田边捡掉落的谷粒,有的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把稻穗上的谷粒搓下来,放进篮子里。
萧承煦见了,走过去蹲下身,拿起一把稻穗,教孩子们搓谷粒:“你们看,这样轻轻搓,谷粒就下来了,捡到的谷粒,回家让娘煮新米粥喝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应着,捡得更起劲了。
张老丈看着这一幕,笑着对萧承煦说:“陛下,您看这孩子,现在就知道捡谷粒,将来定是懂种田的好苗子。”
萧承煦站起身,望着整片忙碌的籍田——官员们割稻、打谷,村民们筛谷、晒谷,孩子们捡谷粒,镰刀声、打谷声、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最鲜活的丰收曲。
他忽然觉得,这籍田的意义,远不止收获粮食那么简单。
春日里的共耕,夏日里的共护,秋日里的共收,让君臣放下了身份,让官民拉近了距离,这才是南陵国真正的“根基”。
夕阳西下时,晒谷场上已堆起了几座金黄的谷堆,像小山一样。官员们坐在谷堆边,身上沾着稻芒和泥土,手里捧着一碗刚煮好的新米粥,热气腾腾的粥里,还飘着几颗红枣。
“这新米就是香,比御膳房的米还好吃!”赵烈捧着碗,几口就喝了半碗,又盛了一碗。
李修远小口喝着粥,脸上满是满足:“这是咱们亲手种的米,吃着心里踏实。明年春耕,我还要来种,争取比今年收成更好。”
萧承煦喝着粥,目光扫过晒谷场上的谷堆,又望向远处的京城和村落,声音温和却坚定:“明年,咱们不仅要种好这籍田,还要把籍田的法子推广到全国。让每个州县都有‘君臣共耕’的田,让每个百姓都能吃上自己种的新米,让南陵国的田,年年都有好收成。”
晚风拂过,晒谷场上的谷粒泛着金光,带着新米的香气。官员们和村民们围坐在一起,聊着明年的种田计划,笑着说着,直到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才渐渐散去。
杨明汐和陆锦棠走在最后,看着晒谷场上的谷堆,陆锦棠轻声道:“从春日的绿苗,到秋日的金谷,这一路,倒像看着南陵一点点变好。”
杨明汐点头,望着远处的星空,眼中满是希望:“这只是开始。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咱们都会有更好的收成,南陵也会越来越安稳。”
月光洒在籍田上,金黄的稻茬在月光下泛着淡银,晒谷场上的谷堆安静地卧着,像守护着南陵的希望。
这一年的秋收,不仅收获了满仓的粮食,更收获了君臣同心、官民同行的信任——这份信任,比任何粮食都珍贵,也比任何力量都坚定,足以支撑着南陵国,走向更安稳、更富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