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原本空寂的桥面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扭曲、佝偻的黑影!
它们如同从沥青路面中渗出,又像是从两侧的虚无灰雾里凝聚成型!
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堵在了道路中央!
兜帽之下,两点!两点! 无数点暗金色的、非人的、燃烧着纯粹饥饿与恶意的光芒骤然亮起!
如同地狱深渊中睁开的复眼!
冰冷地锁定了疾驰而来的红色跑车!
而那些黑影兜帽下的暗金色光芒,已然证明了祂们的身份。
诺诺的瞳孔瞬间收缩!
但她的双手依旧死死扣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轻响!
脚下油门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深地踩了下去!
引擎发出濒临破碎的绝望嘶吼!
红色的法拉利如同扑向礁石的最后海浪,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由暗金瞳孔和扭曲肢体构成的、令人窒息的死亡之墙!
“啧。” 副驾驶上,路鸣泽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无奈和……赞赏的叹息。
他那架在中控台上的小皮鞋纹丝不动,枕在脑后的右手却如同演奏家般优雅而随意地抽出,在空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声音不大,却仿佛按下了某个世界的开关!
那柄被诺诺召唤出来、此刻正安静躺在车内的白玉长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嗡” 地一声激射而出!
它轻易地穿透了紧闭的车窗玻璃,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化作一道割裂灰暗雨幕的纯白流星!
玉剑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它以一种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和轨迹,无声地贯入死侍群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只有一道道清晰、平滑、如同被最锋利冰刃切割过的断口!
被玉剑掠过的死侍,无论是坚硬的骨骼还是扭曲的肢体,都在瞬间被斩断、分离!
切口处光滑如镜,甚至来不及喷溅出污秽的血液,就被剑身上散发的极致寒气冻结!
断肢残躯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无声地、成片地倒下、碎裂,化作一地覆盖着寒霜的、迅速消融的黑泥!
“姐姐,” 路鸣泽收回手,重新枕在脑后,侧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诺诺近乎疯狂的侧脸,声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惊奇和不易察觉的兴奋,“没想到……你比哥哥当年……还要疯。”
“路鸣泽,” 诺诺的目光死死锁定高架桥尽头那片更深的灰暗,声音冰冷而直接,“既然你现身了,路明非就在里面。” 她顿了顿,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客套和自我介绍,免了。”
路鸣泽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天真又邪异的弧度:“哦?姐姐……你知道我会出现?”
“不知道。” 诺诺回答得斩钉截铁,“但我知道,闯进奥丁的老巢,我十死无生!而你——” 她猛地侧过头,燃烧的红瞳如同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向路鸣泽,“——绝对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呵呵……” 路鸣泽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在死寂的雨中格外诡异,“所以……你在赌?用你自己的命赌我会出现?如果赌输了……姐姐,你真的会死哦~死得很惨很惨~”
“至少,我赌赢了。” 她的目光落在路鸣泽身上,带着不容回避的、灼人的急切:“告诉我!路明非到底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路鸣泽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凝重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有人……”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是玩味的童音,而是带着一种源自古老深渊的森寒,“……动用了‘世界级’的言灵。一个……试图将‘哥哥’的存在,从这个世界的‘根基’上,彻底抹去的言灵!”
“奥丁!” 诺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bingo~” 路鸣泽的笑容重新浮现,带着冰冷的赞许,“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
“那路明非……现在就在这里!” 诺诺的语气笃定。
“在。” 路鸣泽点头,随即又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困惑” 的神情,“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尼伯龙根的寂静!
诺诺猛地一脚将刹车踩到底!
法拉利在湿滑的桥面上疯狂旋转、甩尾,最终横着停了下来,轮胎摩擦地面腾起刺鼻的青烟!
诺诺解开安全带,猛地转身,整个身体都压向了副驾驶!
她的双手“嘭” 地一声重重拍在路鸣泽座椅两侧的头枕上!
燃烧的红瞳几乎要贴上对方苍白的脸!
“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恐惧,气息喷在路鸣泽冰冷的皮肤上!
路鸣泽恢复成那慵懒的姿态,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他平静地迎视着诺诺的怒火,声音如同叙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我无法感知到哥哥的存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只是进入这里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属于他的‘气息’残留。” 他抬起头,那双黑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疲惫,“如果是在以前……我能像锁定灯塔一样锁定他的位置……但现在……”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有心无力。”
“发生了什么。”诺诺追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