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偷眼瞧了瞧王庆的脸色,见其怒气似乎稍缓,赶紧继续进言:“更何况,古人云,临阵斩将,于军心不利,恐有不祥之兆,动摇国本啊!
不如大王宽宏大量,暂且留下梁永这有用之身,令他戴罪立功。
他日应对梁国那些贼寇们,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总好过现在杀了他,白白折损一员大臣,岂不更好?”
听其所言,尤其是段五搬出了“临阵斩将不祥”的说法,王庆虽然余怒未消,但也不得不稍稍顾虑。
他这才不满地冷哼一声,如同驱赶苍蝇般,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梁永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语气极其厌恶: “行了行了!看在段五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便饶你这狗才一命!
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滚蛋!
别在这里碍孤王的眼!”
梁永闻听其言,简直是如蒙大赦,捡回一条命来,哪里还敢多待半刻?
连忙如捣蒜般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对着王庆拜了又拜,口中连称:“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
随即也顾不上官袍凌乱、仪态尽失,在周围一些官员鄙夷或庆幸的目光中,转身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宫殿,仿佛生怕王庆反悔。
看着梁永那仓皇离去的背影,王庆眼中一丝深深的失望与无奈之色一闪而过。
他何尝不知梁永无能?
但如今用人之际,加之裙带关系盘根错节,有时也不得不妥协。
他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始终沉默不语、却面露沉思的亲信大臣汪克明。
此人是他较为倚重的谋臣之一。
“克明,”王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啊?!
永兴军路已失,梁贼兵锋正盛,难道就任由其猖獗不成?”
汪克明年近四旬左右,生得七尺身高,五官端正,面容自带一股威严之气,虽身着文官袍服,却自有气度。
他闻听王庆垂询,当即便上前一步,从容不迫地对着王庆拱手说道,声音清晰而沉稳: “回大王的话,臣以为,虽如今永兴军路大部已然被梁贼所占,然其不过是仗着突然发兵,攻我不备所至,侥幸得逞罢了!
实则我大楚国力犹存,根基未动!
境内仍有能征善战之良将上千,可战之精兵更是不计其数,大王不必因此过多担忧,自乱阵脚。”
他话锋一转,走到殿侧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点向一处:“大王请看,我军并非无险可守,无兵可用。
我金州辖下的石泉与旬阳两地,地势险要,城防坚固,且恰好紧挨着已被梁贼占据的永兴军路南部边界!
更为关键的是,这两地目前皆有我楚国能征善战之大将镇守,兵精粮足!”
汪克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说出了他的策略:“为今之计,大王不如即刻下令,命那刚刚获赦的梁永与一同逃回的刘敏二人,各自带领一支精锐兵马,分别火速增援石泉与旬阳两地!
一方面可加强防守,另一方面,待其抵达后,便可集结两地现有之重兵,由当地善战之将统一指挥,对侵入永兴军路的梁贼酆泰部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届时,我军以逸待劳,又是内外夹攻,定可一举将立足未稳的梁贼大破之!
收复失地,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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