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挂在三叶草叶上时，小熊聪聪已经抱着他的蓝白皮球站在橡树底下了。今天他约了刺猬球球、小松鼠灰灰和小鹿跳跳来玩传球游戏，草地上用粉笔画出的圆圈里，还留着昨天练习时踩出的浅坑。
“看我的！”聪聪把球往空中抛得老高，阳光穿过球心，在草地上投下一圈流动的光斑。灰灰像道棕色闪电蹿起来，蓬松的大尾巴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用前爪按住了球。他刚要转身传给跳跳，却被突然滚过来的刺猬球球撞了个趔趄——球脱手飞向了灌木丛后的小山坡。
“糟了！”聪聪第一个追过去。绕过丛丛野蔷薇时，他看见小兔子西西正跪在蒲公英丛边，面前摆着一座用彩色积木搭成的城堡：粉白相间的塔楼直指着天空，蓝绿色的护城河用鹅卵石围着，最顶上还插着根蒲公英绒毛做的旗帜。
而他的皮球，正端端地躺在城堡中央，粉塔楼塌了一半，鹅卵石滚得满地都是。
西西僵在原地，长耳朵一点点耷拉下来，像是被晨露打湿的叶片。她慢慢抬起头，红宝石似的眼睛里很快蒙上了水汽，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歪倒的积木墙。
“对、对不起！”聪聪的耳朵瞬间耷拉到胸口，爪子无措地绞在一起。皮球从积木堆里滚出来，撞在他的脚踝上，像是在提醒他闯了祸。
灰灰和跳跳也赶来了。灰灰的大尾巴紧张地扫着地面，把几片落叶都扫成了小堆：“我们不是故意的……刚才球飞得太急了。”跳跳的蹄子在草地上来回碾着，漂亮的鹿角差点勾住垂下来的柳枝。
球球蜷成个刺球，尖刺轻轻碰了碰西西的胳膊：“我们帮你搭好吧？我背上的刺可以运积木。”
西西没说话，只是蹲下去，一片片捡着散落在草叶上的积木。有块蓝色的三角积木滚到了刺莓丛里，她伸手去够时，指尖被尖刺扎了一下，终于“哇”地哭出声来。
“这是我搭了三天的城堡，”她抽噎着抹眼泪，“本来想等妈妈回来给她看的……”
聪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上次自己堆的雪人被雨水冲垮时，那种难过的滋味。他突然捡起皮球，使劲往远处一扔：“都怪这个球！”
“不怪球。”西西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挂在鼻尖上，“是你们玩的时候没看路。”
“我们真的很抱歉。”聪聪走到西西身边，学着妈妈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四个一起搭，肯定比原来的还漂亮。灰灰会爬树，能摘最软的苔藓当草地；跳跳跑得快，能去小溪边捡光滑的石头；球球可以用刺运积木，我……我力气大，能搭最高的塔楼。”
灰灰立刻蹿上橡树，摘下一把嫩绿的苔藓；跳跳“嗒嗒”跑向小溪，很快用蹄子捧着几块圆石头回来；球球展开身体，背上插满了散落的积木，像背着一座会移动的小堡垒。聪聪则笨手笨脚地扶起歪倒的塔楼，却不小心碰掉了刚搭好的城门。
“让我来试试。”西西终于擦干眼泪，指着城堡图纸说，“这里要先搭地基，像盖房子那样。”她的爪子小巧灵活，把长方形积木摆得整整齐齐，就像在给城堡铺地砖。
聪聪看着她专注的样子，突然发现西西的耳朵尖上沾着片蒲公英绒毛。他想起刚才西西哭的时候，这绒毛随着肩膀的抽动轻轻颤动，像个伤心的小标点。他悄悄吹掉那片绒毛，西西抬起头，嘴角微微翘了翘。
他们在草地上忙碌着，阳光渐渐爬到头顶。灰灰用松针给城堡做了吊桥，跳跳找来野蔷薇花瓣当旗子，球球把刺上的积木一块块递过去，像个精准的起重机。聪聪负责最累的活儿——把最大的方块积木垒成塔楼，每放一块都要用熊掌轻轻拍三下，像是在给城堡打招呼。
“看！”西西突然举起一块半透明的琥珀色积木，“这是我藏的宝石，放在塔顶会发光。”
当最后一块积木落定，新的城堡比原来的还要壮观：塔楼顶上的琥珀积木在阳光下闪烁，苔藓铺成的草地旁，跳跳捡来的石头真的蓄起了一小汪水，像条亮晶晶的护城河。聪聪突然抱起皮球，往城堡斜前方抛去：“我们来玩新游戏吧！围着城堡传球，谁也不许靠近三步以内。”
皮球在小伙伴们中间飞来飞去，西西站在城堡边，有时会提醒大家：“往左边点，别碰着吊桥！”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像沾了晨露的风铃那样清脆。
太阳爬到西山顶时，西西的妈妈提着篮子走来，看见新搭的城堡，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西西拉着妈妈的手，指着聪聪他们：“是大家一起搭的，比我原来的好看吧？”
“真是个了不起的城堡。”兔妈妈笑着拿出胡萝卜饼干，“看来有时候，不小心闯的祸，也能变成很美的事呢。”
聪聪啃着饼干，看球球用刺顶着皮球转圈，灰灰和跳跳在草地上追逐。晚风拂过城堡顶上的琥珀积木，折射出的光斑落在西西的笑脸上，像撒了一把会跳的小星星。他突然明白，刚才砸碎的只是积木，而现在搭起来的，还有比城堡更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