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忧原本只是想要让她发挥想象。
可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神色微妙的变化,通过挪移诡的视角,让他无比确定。
还真有其事。
当即追问道:
“莫不是真的有?”
斋藤梦子犹豫片刻,无奈道:
“确实有,但不在我的掌控中。”
“这是当年界魔族被各方针对,灵冥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趁机抢走界魔族几件道器级别的存在。”
“其中有一件名为魔渊源眼,如今正在灵冥魔界主宰手中。”
“此物与灵冥长河共融,所涌出来的水源,能极大程度滋养魔族血脉,同时还是天然的防护手段。”
“非魔族血脉,被魔渊之水侵袭,会使人神智癫狂,迅速疯魔,难以抑制杀心。”
“一旦心智失控,便会袭击周边任何存在,若无人便会将自身肢解,献祭。”
“当年灵冥族得到此物的时候,有不少灵冥族其他血脉,在与魔族血脉共融期间,适应魔渊之水,耗费了漫长的时间。”
“最终让双方血脉力量,达到一个平衡点。”
“不过,从魔渊长河出来的兵马,生性就是比较癫狂,战力非凡。”
“属于灵冥族的敢死精锐,可将自身血脉引燃,提升数倍战力。”
“这是属于当年界魔族中,狂魔一脉的核心祖器。”
想起自己与灵冥魔界主宰几次交恶,让斋藤梦子对他所掌控的兵马也有些头疼。
灵冥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大家都要各自凭借自己的实力说话。
这些话,本不该对灵冥族之外的人讲。
不过,她觉得可以适当放点信息,试探徐忘忧,看看他会怎么做。
“我估计,四相魔尊估计是因为此事才对灵冥族出手的。”
徐忘忧沉默片刻,做出自己的分析:
“当日,我很奇怪。”
“为什么那些半步尊者都陨落了。”
“就你还活着,并且在倭国的灵冥族也没有受到袭击。”
“你方才这么一说,我基本上能确定。”
“这是四相魔尊对灵冥族的挑衅,他没有暴露身份,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激怒你。”
“让灵冥族降临更多的强者。”
“最好能带来魔渊源眼,要是被他夺舍北海龙帝成功,结合魔渊源眼,对人间来讲,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他能听出,斋藤梦子言辞间,对灵冥魔界主宰有些不满。
也可以确认,这是真实的信息。
可自己并不着急。
“如此的话,千万不要让那灵冥魔界主宰前来此地。”
“我生怕他实力不行,带着魔渊源眼被四相魔尊夺走,加重人间负担。”
“四相魔尊本来就不好对付,别给我们增添困难了。”
斋藤梦子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徐忘忧竟会如此回答。
这是打从心里有多看不起灵冥族?
“莫不是在徐先生的眼里,我灵冥族就那么不堪吗?”
徐忘忧语重心长道:
“斋藤先生,在我们华夏有几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虎虽病,余威犹在。”
“灵冥族若要与界魔族这种曾经制霸过万界的存在相比,确实有不小的差距。”
“并非是我看不起灵冥族,尊重客观事实,实事求是,才能更好的应对强敌。”
“更何况,四相魔尊哪怕实力没有完全恢复到巅峰,还是一头无比狡诈,聪明的开始在病愈的虎。”
“扪心自问,哪怕是你本尊来了,真有把握全力镇压他所掌握的空间吗?”
斋藤梦子沉默了。
本尊降临自然是有机会的,但她不会赌。
如今华夏局势不定,万一被人设局入套,自己可就栽了。
哪怕有能力,她也要说:
“确实,没太大把握。”
徐忘忧见对方没上套,继续道:
“你只要记住,保住自己,听我的话即可。”
“四相魔尊我会想办法对付,他试图夺舍北海龙帝,掌控海眼,已经触及人间的底线。”
“他必死。”
斋藤梦子颇为错愕。
哪怕是来一尊大罗境,拥有帝族背景,说出这样的话,她都会感觉到天方夜谭,觉得对方不自量力。
不知为何,这种话从徐忘忧嘴里说出来,她竟觉得有可能达成。
脑海里回想。
是刚才,徐忘忧在太阴母源侵袭而来,冲天而起,劈风斩浪的身影。
当时。
她就感觉到不可思议,本以为徐忘忧可能会承载不住。
随之。
自他身上诸多底蕴法器呈现。
让斋藤梦子意识到,徐忘忧真有可能会成为人间未来主宰人物之一。
凭心而论。
年纪轻轻,如此手段,这一股气魄,是自己当年也做不到的。
先前。
徐忘忧说话强势,会让自己心头感觉到不适。
本能是认为他修为低,是下位者,自己是上位者。
可经此一役。
她发现自己内心对徐忘忧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感。
至少。
从此刻起,自己已经将其列为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
让斋藤梦子内心对夺舍徐忘忧可行性,产生质疑。
她只能恭敬称是。
“我会先拿下灯塔国,建立好灵冥族的根基,听从徐先生的调遣。”
徐忘忧眼眸一眯。
可惜没有成功。
如果能把灵冥魔界主宰给调过来,要对方能带上魔渊源眼,只怕四相魔尊都会坐不住。
思考间。
他看着天庭精锐,在高句丽国的土地上,犁庭扫穴。
纵使地脉深处,藏着覆地界的妖帝。
然而。
它们又怎么能与这些无比渴望突破大罗境的半步大罗相提并论。
纵使天庭兵马多是三五成群,单打独斗。
可来势汹汹。
常年位于天庭,身居高位,让他们内心对人间的一切,本能有着心理优势。
然而。
在高句丽国清扫还没有持续多久。
头顶上那一道空间中。
冲出一条条身躯有千米大小,身上鳞甲犹如金刚,透着凌厉,从中袭出。
“覆地界,地龙兽。”
“这种异兽,龙族其中一脉的变种。”
“可钻入地底深处,引发各种地震,汲取地脉本源精华。”
“是不少龙脉的克星。”
“它们会汲取龙脉精华,以自身替代龙脉。”
“早年覆地界入侵华夏,有不少龙脉就是被它们所害。”
“它们动不动引发地震,恫吓黎民百姓进行各种献祭,朝拜,来凝聚自己的神格。”
“后土一脉发现后,将这些它们连根拔起,彻底断绝。”
桃祖的声音,随之传来。
对于异域各族,没有比他更清楚其中细节的。
徐忘忧连忙问道:
“据我所知,龙脉孕育成灵,似乎也会不受控吧?”
“如果将这些地龙兽驯服呢?”
桃祖感慨道:
“不是一回事。”
“龙脉乃是天生地养,其根基就在人间,它不会做出不利于人间之事。”
“最多只是介入人间因果,成就人族王朝伟业,来福泽自身。”
“这都在人族天道容许的范畴之内。”
“人族的角度,不允许王朝更迭,如刘伯温斩龙脉,这也是天道允许的范围。”
“因为龙脉消亡后,它会重归于天地,于漫长岁月中,又会凝练生成。”
“可是地龙兽是汲取华夏地脉之力,汲华夏地脉精华,温养自身,肆虐人间,引发地震,凝聚信仰。”
“哪怕能驯化,地龙兽也会造成一方天地灵气枯竭,造成万物不生。”
“除非它们不去碰地脉之源,但那可能吗?”
徐忘忧心头恍然。
这些地龙兽身躯一截截,异常坚固,上面长满细鳞,藏着暗锋。
与天庭兵马厮杀在一起。
先后相继有天庭兵马被一口吞下,葬身其中。
局势从原本的一边倒。
开始变成双方厮杀。
所幸,这些来自天庭的兵马,也是从底层厮杀出来的。
这种场面,对他们而言,算不了什么。
加上有太阴母源为奖励,他们也能察觉到杀死此地的异兽,于冥冥之中,阴德的积攒不在少数。
有些反抗,也是常态。
高句丽国的各族,从一开始的观望,各自为战,再到联手共同对抗。
让战局逐渐变得焦灼。
不少在空间内的覆地界半步大罗,也入场了。
这一幕。
很快就传回到四相魔尊的眼中。
他看着徐忘忧率领天庭兵马,对高句丽国动手。
这里虽不是他布局的重地,但也能看得出来,华夏人族打算清扫周边了。
“应该是前阶段,北海龙帝差点被我夺舍,引发他们的警觉。”
“那几个太阴族的探子怎么说?”
四相魔尊心情极好。
这一次,他引来不少太阴母源,让原本受损严重的自己,实力修复了许多。
自己所掌握的空间,也在发生微妙的蜕变。
“灵冥族与华夏合作。”
“太阴族在倭国的据点,遭到了血洗。”
“他们与华夏的太阴族有过交流。”
“最近得到消息是,人间正在大规模搜索空间洞天”
“事情发生在北海龙帝之后……”
“灵冥族对灯塔国的出手,也是在那件事后,总感觉是冲我们来的。”
四相魔尊眉头一皱,他没有怀疑,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我就说,灵冥空间怎么提前做好准备,好像知道太阴母源会提前到来一般。”
“如此就能说得通了。”
“应该是人族做出利益让步,打算让灵冥长河在人间立足,为他们分担压力。”
“真是可惜了,以为联合灵冥族这种废物,就能影响到大局吗?”
所有的信息源都能对付得上。
华夏率领天庭兵马对周边动手,灵冥族则是放弃倭国,朝着灯塔国推进。
明显是一东一西。
华夏人间把自己掌控力不足的地方分出去,既能分担压力,还能减少威胁。
“不过他们这一分开,倒是我们方便动手。”
“从华夏如今的动向来判断,他们应该是想从高句丽国开始,逐步扩张到罗斯国,再到鞑靼国。”
“与北海龙帝建立连接,以保障北海之眼,不落入我们之手。”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打掉灵冥族,先在灯塔国扎根,看看他们能奈我何?”
“当年我界魔族受到各方围攻,灵冥族这些臭虫可没少对咱们出手,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四相魔尊做出定调。
灵冥族在他看来,可比人间好拿捏多了。
从这一次太阴母源倾泻而下。
华夏人间诸多底蕴出现,哪怕自己掌握北海之眼,想要席卷华夏,也有一定的难度。
既然得知灵冥族与华夏合作,自然是要先捏软柿子了。
一天一夜过去。
原本大几千人的天庭兵马,折损过半。
其中几名半步大罗的老者,脸色难看,来到徐忘忧身边:
“徐先生,这覆地界所在的洞天,兵马源源不断,不好打啊。”
徐忘忧则是笑道:
“你们啊,脑子就是不知道变通。”
“积累阴德啊,当然是以斩杀对方为主,一直想要攻占,在别人的地方,当然是自己吃亏了。”
“该骚扰骚扰,该磨就磨,积累十万阴德就赶紧回华夏。”
“境外有那么好打,还需要妙墟天王带精锐来出手吗?”
只是一天一夜。
他就发现,这些半步大罗境都积累五六万阴德了。
可见高句丽有多少百姓,深受其害。
虽然他们喜欢吃泡菜,并且认为别人都吃不起泡菜,觉得全世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但罪不至死。
被人当成血食吃得一个不剩。
让人族天道将驻扎在此地的异族,判定为大害。
斩杀一尊妖帝境,都能获得成百上千的阴德。
话音刚落。
韩信又带着上万天庭兵马前来驰援。
徐忘忧见状,笑道:
“哟,来了这么多年抢阴德啊,你们可要努力了。”
此言一出。
让原本天庭兵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尤其是那些半步大罗,打的那叫一个勇猛。
隐藏在暗中的师晴幽幽一叹道:
“难怪啊,魔族都说,人族的心比我们都脏。”
“果然。”
徐忘忧语气平淡:
“你骂谁呢。”
师晴盈盈笑道:
“当然是骂他们这些人啊,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不像徐先生,一心只为众生。”
“徐先生的心,最干净了。”
“就像我对先生的心一样,不信,可以来摸摸。”
徐忘忧嘴角抽搐了几下,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在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