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虽仍有疑虑,但见天子意决,只得应声答是。
(其实南宋时候官田在总体耕地里占比已经很少了,刘禅这次选出来的田还是因为抄了秦桧的家,张俊自知站错队了,临行前主动上交了自己在临安周边的田产)
等散了朝会,他又问赵鼎如今张浚的情况。
本来岳飞当初推荐的良臣名单里也有张浚的名字,不过刘禅在陈轩送来的电脑里玩游戏的时候看了下人物传记,发现张浚的后世评价有争议,所以没急着把对方的福建路安抚大使职务换了,只是遥授观文殿大学士的官职,表达一下对岳飞推荐人员的尊重,私下里则打算再观察一下。
赵鼎则回答“张德远自授福建路安抚大使以来,勤勉尽责,疏通闽江水道,兴修学堂,开仓赈济流民,颇得民心。福州今岁春种有序,税赋亦增,实为良臣。”
刘禅又问了几个方面,发现对方至少在治理地方上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还能在当地训练军队,讨伐不臣,于是给对方下了个“马忠”的定义,觉得外放一方也是不错的,若是不出差错,等将来岳飞北伐,就把他调去给岳飞坐镇后方,治理收复的州郡。
等下完这个判断,刘禅就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冗官冗兵的问题上,当然鉴于上午推广新粮的时候朝堂上的反对声音,他决定直接形成既定事实,省得再有一群人嗡嗡嗡表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看了看周围,最后让张见道把杨沂中传来。
杨沂中一路上忐忑,问张见道可有什么消息,张见道小声说官家好像打算裁撤一些官员和厢军,杨沂中心想莫不是要裁撤自己,被张见道看出,后者表示官家真想裁你还用招你来打个招呼么?定然是要你去做这件事儿。
杨沂中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于是自然而然猜测可能官家想要让自己去做这件事情——由于此前殿前诛杀秦桧的时候表现“有负圣眷”,尽管事后在查抄秦府寻找罪证的时候兢兢业业,杨沂中依然处于夹着尾巴做人的阶段,裁撤冗官冗兵的事情虽然得罪人,不过杨沂中也决定坚决贯彻官家的指示。
不过杨沂中最终没有领到一份得罪人的差事,刘禅只是让他带人陪着自己出宫走走,稍微调查下临安的各行各业的情况。
坦白的说大宋上个喜欢微服出访的皇帝叫赵匡胤,剩下的皇帝们就算“微服出访”,一般也是要身着素服,带着一两百人随行,打上黄麾半仗的(宋代仪仗队的基准建制)。
所以刘禅要微服出访的行动让整个皇宫的保卫工作鸡飞狗跳起来,早先刘禅认为自己只要带几个可靠的亲信在临安城转转,无需大张旗鼓,不过杨沂中可没这个胆子——除了殿前司,连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都被动员起来,对临安内外进行了一遍梳理,防止有居心不良之人。
刘禅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不过最后也没有叫停,主要是此前散布谣言的宵小还没被抓到,清理一下临安城的犄角旮旯也好。
等临安城的治安焕然一新后,他才在张见道、张去为、杨沂中、何铸、曹勋等人的陪同下微服出访。
刘禅看了看那些拼命想要打扮成平头百姓的侍卫们,最后也没好意思指出他们的靴子把身份全暴露了,反正他也没打算玩什么微服私访青天大老爷的游戏,而是单纯想要了解下临安的经济情况。
相比10年前刚刚被充当临时行在的时候,如今的临安已经繁荣了不少,一方面临安作为南宋政治和经济中心,通过浙东运河连接各地,甚至连海外贸易也不曾断绝,市舶司年税收达一百五十万缗,泉州商舶带来的占城稻种、波斯琉璃等商品,既充实了宫廷库藏,也刺激了临安市场的繁荣,聚集起来的民众带来了大量的人力和消费,并形容了一种畸形的繁荣。
比如刘禅现在行走的地方就是杭州北边的运河区域,无数苦力正在把成袋的稻米从船上卸下来,这些米都是从杭州以北、长江以南的平原地区沿运河送来的,用以供给整个临安的粮食市场。
现场的苦力们远远看到穿着丝绸衣服的刘禅和他的跟班们,知道其肯定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就这么远远让开,并没有不识趣地上来问有没有活干。而刘禅并不清楚这些,只是指了指货运码头:
“临安的粮食都是靠这里么?若是敌人来犯,切断运河,临安会不会粮荒?”
“回官...回老爷,这航运的粮食占临安粮食的六成,另外还有四成是周遭九县供应的。”
张去为来之前就把各种临安城内的数据背了个八九不离十,以免官家问的时候答不上来。
不过刘禅只是点点头,没有夸奖他对相关数据的了如指掌,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是说临安周遭诸郡县官田和私田加起来足有20万顷么?怎么才能供应四成?”刘禅愣了一下,当初成都附近的粮食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对外供应军需,后来长安的粮食也只要关中三辅就能供应,所以一时无法接受。
(其实随着人口聚集,大部分都城都会需要外地转运粮食)
这个问题让随行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曹勋回答:“回老爷,这20万顷并非都是耕地,多有山地,实际可耕仅 8万顷,其中还有不少是梯田与圩田,只有一部分合适种水稻,其他地方种的是麦、粟,产量是不如水稻的,而且人们也不爱吃。还有就是——”
后面的话显然有点不好说,刘禅看看周围见没有外人,便说道:
“曹先生可以畅所欲言。”
曹勋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这临安城附近寸土寸金,大量良田改种桑、茶、蔬菜,用以供给城中,相比之下粮食便宜一些,又能从外面运来,也就被种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