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本岛西面,石马镇,漳州港,清军水师水寨。
九桅大红船上,船首的一众满蒙将校,一脸懵逼的,看着最前面的主将黄悟。
他妈的,足足拖了整整一个时辰,催促了十几次,达素的将令,也都传过来了。
甚至是,这帮憋不住的女真人,气愤不过,都开始拔刀子了。
现在倒好了,竟然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说可以出兵了,太假了吧,太玄幻了吧。
难不成,这就是军阀武夫的作风。
非要搞的拔刀相向,钢刀对钢刀,钢刀架在脖子上,才肯松嘴出兵啊。
“咳咳”
不过,不远处,刚刚离去不久的副将苏明,却是适时的,又咳了两声。
“海澄公”
“莫参领,诸位满将军”
“这个出兵,是不是,再等一会儿”
“此时的潮水,刚刚退下去,还不到两尺(0.66米)”
“潮水退的太少,对咱们的战船,优势不大,出战不利啊”
、、、
其实,刚才的一幕,他是早就看见了。
一直没出现,就是躲在船舱里面,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走出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都是他妈的老贼头海盗,没一个是傻子呆子,能躲一次是一次,谁都不想惹上女真人。
但是,出兵太早,他也不想啊。
毕竟,他是黄悟的副将,等同于二把手。
战事一旦失利了,伤亡过大了,他的实力,也将会大大的削弱啊。
“嘭”
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来了一个,要推迟出兵汉狗子。
年少气盛的莫爵爷,又爆了起来,继续捶打木头围栏,瞪着牛眼子暴喝:
“他娘的”
“阿其那,死扑街”
“南蛮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等,还要等,等等等,等你姥姥啊”
“你他妈的,是不是怕死啊,是不是没胆子,杀郑狗子”
“这他妈的,要是没卵子,没鸟蛋,就他妈的滚回家去,别做大清的将军”
、、、
甚至是,锤完以后,顾不得手掌的疼痛,又不自觉的,握紧自己的刀把子。
但是,这一次,这个冲动小伙子,不敢再拔刀了。
唯有气呼呼的,瞪着牛眼子,紧紧盯着苏明,目光狠辣,吃人杀人。
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想,再被老杀胚黄悟捏着了,太丢人了啊。
想一想也是,40多岁的黄悟,还有这般身手,对面的这帮汉将,估计也不是好惹的主啊。
“停”
不待苏副将反驳,主将黄悟,已经站出来,抬手大声叫停了。
他妈的,拔刀相向对峙,搞了一次就够了,多搞几次,那就得真正的出事了。
“莫参领”
“你这个话,老夫就不爱听了”
“苏副将,他的堂兄,就是老夫的前任副将,苏茂”
“当年,就是对面的郑逆海狗子,借口战事失利,虐杀了苏茂”
“大伙儿,实在是气不过,更不想冤死在郑逆手里,才起兵投了大清国”
“还有,在场的诸位将军,也都是差不多的经历,惨烈过往”
“有一个算一个,跟对面的郑逆海狗子,都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啊”
“啪啪啪”
、、、
说完以后,又顾不得懵逼的莫洛浑,再次重重的拍了几下,誓要把他拍出心理阴影。
争权夺势,推迟出兵,各怀鬼胎。
那只是,因为大伙儿,都不想做别人的替死鬼,为人做嫁衣。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海澄的兵将,胆小怕死,懦弱无能啊。
他妈的,当年为何起兵投清,还不是对面的郑成功,赏罚不明,肆无忌惮虐杀部下。
还有,这么多年,他们跟对面的郑军,打生打死十几年,早就是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啊。
“呵呵”
听到这话的莫洛浑,也就不再纠结了,心中也平衡了不少。
于是,对着前来的苏明,抱拳呵呵一笑,算是略表心意了。
这就是死鸭子,面子里子都得要,即便是不占理,也不会向汉将狗奴才低头认错。
“呵呵”
站在旁边的老贼头黄悟,也是了然于心,同样是呵呵一笑,算是打了圆场。
内心里,却是更加鄙视这帮女真人,一帮狗娘娘的狗东西,不把汉将当人看啊。
他为何一直拖着,咬紧牙关,死死不愿意提前出兵。
就是不想做冒失鬼,牺牲自己的嫡系军队,成全这帮满蒙将校,替别人做嫁衣。
反正,乱世里,有兵有枪有钱粮,就是真正的军阀军头,谁都奈何不得。
“锵铛”
内心暗骂了一会儿,黄悟脸色一正,撇下傻帽莫洛浑,猛的拔出自己的大砍刀。
豹眼环目,杀气爆表,环顾左右,扫视一众满蒙汉将校,怒声大喝:
“众将听令”
没得办法,即便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个仗,还是要打的。
于公于私,无论是为了应付满大人,还是为了他的海澄公爵位,必须干死对面的郑成功。
“末将在”
“末将听令”
、、、
终于要发兵了,左右两侧,还有身旁的莫洛浑,一个个都不敢再怠慢了,吼声如雷。
一军之主将,战场上是有生杀大权的,明晃晃的大砍刀,砍头剁首,死了也白死。
“参将郑纯”
“游击将军苏亮”
“带领精兵一千,配一千绿营杂兵,做大军的先锋队”
“配两艘大型赶缯船,中小型战船40艘”
“呃、、”
吼到这里,老贼头突然一顿,望了望对面的海门岛,更远的龙头山。
再低头看了看,周边的海面,暗自测算一下,海水的退潮情况。
眯着小眼睛,沉思了几息时间,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继续大声下令:
“郑将军,苏将军”
“多备纵火船,鹰船,小战船,就40艘吧”
“潮水退的太慢,此时不宜大决战,当小心谨慎,不得浪战”
“先放纵火船,烧他娘的郑逆海狗子”
“待潮水退下去,郑狗子中军调动以后,再全军出击”
“记住了”
“先锋军,不得擅自大决战死战,违令者,军法从事”
“其他众将,整兵备炮,随时准备出击,增援追杀郑狗子水师”
、、、
“末将领命”
“末将谨遵将令”
“末将绝不会浪战”
、、、
副将郑纯,游击苏亮,二话不说,猛的站出来,单膝跪地,吼声如雷,嘶吼着领将令。
谁都不想做冤死鬼,更不想给他人做嫁衣。
但是,军人就得听命,更需要人头战功,能做大军的先锋军,也算是一种荣耀和功勋。
“嗯”
强横霸气的海澄公,俯视这两个心腹大将,点头颔首,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
出兵归出兵,出兵并不代表着要死战啊。
马銮湾耿继茂,杏林湾赖塔,都还没有传来炮声呢,决战还远着呢,继续等着吧,边打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