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弥其实比其他人都要更早的来到这座山上,比炭治郎他们早,比伊之助也早,甚至是在凛光正式来拜访这座山之前,他就已经回到了这座山上,接受了来自岩柱的训练。
但凛光是最后才和这位朋友久违的打上招呼的。
没那么久别的重逢出现在夜晚,在月亮高挂的树林,月光透过薄雾一样的云,穿过整个夜晚,从树枝间的空隙洒进森林,在那片空地中央,巨石的上面,男孩就坐在那里,玄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男孩向来如此,像一只猫咪,远远望去的时候,安分,寂静,只留给你一个背影,偶尔慷慨些,愿意分你半张侧脸,在你靠近前,就像是他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样,又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半点线索也不留给你。
像猫咪,像流浪的猫咪,并不归属于哪个房间,哪栋屋子,青草是他柔软的床垫,月光是他轻薄的毛毯,他属于自己,属于自由。
但偏偏这样的一个男孩,这样像是野猫的小家伙,又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来访了,在你不曾料想的时候,从你忘记关上的窗户,从你并未闭合的门缝,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像是回到自己地盘一样,来访了。
玄弥不知道男孩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只是当他休息好回来,准备继续挑战那块巨石的时候,就看到那样的一幕,那块和他磨合了好几天的巨石之上,坐着个小小的影子,双手撑在身后,小脑袋高高的昂起,那张脸朝向漆黑的夜空,不知道是在数着哪一片的星星,双腿垂落下来,在巨石光滑的表面轻轻摇晃,似乎在昭示着他今日不错的心情。
‘入侵者’来的无声,霸占了他的巨石,领地的主人却并不气恼,只是慢慢的走上前,站在巨石之下,仰望着这位并不陌生的客人。
“今晚天气不错。”
玄弥轻声开口,男孩转头看向他,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来访。
“今晚的月色很好,要来坐坐吗?”
凛光朝他伸出手,好像这里本就是男孩的地盘,玄弥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谬,而在荒谬间,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小小的手握住他的,比预想中的力气更足,轻易就将他拽到了巨石之上,他已经和这块巨石相处了有些时候了,却从没来过这上面,居高临下的视野比预想的更好,周围是熟悉的森林,但因为不一样的高度,却也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月亮很漂亮,星星也是。”
顺着声音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满天星辰,确实,是很漂亮的夜景,在此之前却为什么从没注意过呢。
“你倒是厉害,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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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弥去富冈先生那里训练了吗?”
“倒是......没有。我是直接来的......这里。”
在蓄力的间隙即使是呼吸都很困难,还要腾出精力去开口说话就显得更艰难。
休息的时间终究只有短暂的片刻,即使是和凛光难得见面,玄弥却还是很快就从石头上跃下,又开始继续研究怎么才能推动这块巨石。
凛光其实早就注意到玄弥在这里,但彼时对方正忙,他没去打扰,后来伊之助缠在身边,他又没了空闲,于是本该去的问候也被拖延。
“这样。玄弥身上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嗯,已经,不要紧了!”
言语间呼吸从平缓到低沉,一次比一次更深,手臂在发力,腰腹在发力,腿脚也在发力,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紧绷,凛光能听到玄弥在喃喃低语,只是他听不懂内容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和行冥提到的一些话似乎有所重合。
不过那也是他听不懂的。
玄弥的进度显然是要比炭治郎更快些的,在低语中蓄力,在正确的发力下,巨石被推动,虽然只是一点,但随着从零到一的改变,对于人类而言似乎不可撼动的巨石,也能被挪到别处了。
——
“我听炭治郎说,他和实弥打架了。”
凛光一直保持安静,直到玄弥脱力的倒在地上,他才走过去,将水壶盖子打开,递到对方嘴边,慢慢倾斜出一个斜角,让对方慢慢的喝下一些才开口。
“是这样吗?”
这似乎是个对方意料之外的发问,因为玄弥瞬间就呛住了,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凛光将对方扶起来,让他可以靠着石头坐下来,水壶被搁置一边。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炭治郎告诉我的,他说实弥不想让玄弥留在鬼杀队,而他说不通,就打起来了。”
“倒是......也没说错。”
快乐和伤心是两种很容易分辨的情感,前者几乎耀眼的像是明月,只要看到就能意识到,而后者并不那么显眼,却依然能被察觉,伤心的人,就像是被泡进了水里,周围都弥漫着一种潮湿而沉重的气息。
手掌落在头顶,玄弥抬头看到的是歪着头看向他的凛光,那只落在头上的手也来自对方,小手在头顶抚摸,又轻轻的拍了拍。
似乎察觉到他的困惑,凛光朝他眨了眨眼。
“玄弥看起来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