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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夜晚的是寂静,并非死一样的冷寂,却比白日更多出一份宁静,星星在天上无声的闪烁,月亮平等的照亮每一个出现在夜晚的生灵,将黑暗冲破,让夜晚也拥有独一无二的光。

树上响着蝉鸣,不远处有着蛙叫,微风带来远处的消息,分明充满生机,玄弥却只在风吹过时,察觉背后窜起凉意。

冷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一点一滴的浸染单薄的衣衫,悄无声息,直到被这阵风点破。

站在身前的是名为凛光的男孩,四目相对时那种凉意顺着脊椎攀升,颈后似乎都有些凉飕飕。

“玄弥看起来很意外的样子。”

男孩的声音清朗,尾音并不上扬,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玄弥无法撒谎说自己不惊讶,却又想不清楚,该如何解释这份意外的情绪,他在惊讶,在困惑,在不解,甚至有一个瞬间,他在畏惧。

因为眼前的一切,因为站在这里的男孩,因为对方脸上没有愤怒,没有伤心,语气也没有分毫异样。

这太诡异了。

这种诡异来自于所见和所知的不匹配,因为虚无的记忆和客观的现实产生了冲突。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最准确的大概是,违和感。

这是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和直白的恐惧不同,和明确的威压不同,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被觉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像是冬日落下的飘雪,并不引人注意,落在肩上也轻飘飘的没有分量,直到融化的雪水浸透衣服才会意识到雪已经大了。

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可怕。

一如眼前的男孩,视线所框住的是面前的孩子,倒映在双眼中,反馈给大脑的,毫无疑问是个男孩的模样。

这是个男孩,眼睛如此说。

但他不是,运转的大脑如此反对。

孩子的脸上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孩子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孩子不会用这副姿态面对他。

这不是个孩子。

意识到凛光是鬼并不难,但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之间清晰存在的隔阂,却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

“凛光,为什么不生气。”

在沉默的注视中玄弥给出迟到的回应。

“为什么生气。因为累死了,还是因为炭治郎和这件事有关联。”

不需要玄弥继续回答,只靠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动,凛光就得到了答案。

“你们总是产生这样的误会,习惯性的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以自己的思路去推敲,最后将自己的想法加在了别人的脑袋上,你和炭治郎一样,认为我会生气,会怪他,但实际上我并不怪他,我还要感谢他,炭治郎教了我一课,鬼和人类一样,一样会死,一样死了之后就只是死了,不会再站起来,不会继续存在,从死去的瞬间就不会再有那个声音呼唤你的名字,不会再有一只手摸你的脑袋,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身边……”

风吹下树叶,在风中旋转的叶最终落在男孩的掌心,小小的手掌逐渐收紧,叶的汁水在手心被挤出,在掌纹中蔓延,染脏了一片领地。

“死了就是死了,更何况,我不觉得当时的炭治郎有能力杀了累。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计较这种已经过去的事。”

碎裂的树叶随着手掌的摇晃脱离皮肤,但被弄脏的地方仅靠这样的甩动是不会恢复原状的,凛光有些后悔刚才那么用力了,树汁的涩停留在掌心,谈不上难闻,却多少有些粘手。

“所以请别担——”

”死了的人不会就这样死去,只要活着的人依然铭记,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即使身体已经死去,灵魂也会依然鲜活的存在于生者的记忆里。”

打断他的是玄弥,凛光不知道那份莫名其妙的坚定从何而来,也难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否有几分道理,但对于他,至少对于他,死了人就是死了,累死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彼此,所谓的存活于记忆中,太虚无了。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留在记忆中也只代表过去曾经活过,而从宣判的那一瞬间,从那之后的每分每秒,他都不会存在了。如果你选择用这样的方法安慰自己,我并不反对,只是对于我,这种方法实在没什么意义可言。”

鬼和人类是如何区分的,是靠着不同的外表,是靠着天差地别的食谱,是靠着迥异的性格和无法理解的行事风格,但在这一刻,玄弥有了新的答案,他们真正的不同是那颗心。

那颗心所孕育出的情感,是鬼所不曾拥有的,只属于人类的,蓬勃的,热烈的情感,鬼只会单纯的效仿,却并不真的掌握。

那副冰凉躯壳里流淌的血液也是冰凉的,那颗心脏是在跳动的,却同样冰冷。

凛光说鬼和人类一样,但实际上,他们不一样,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鬼永远也不会理解人类。

玄弥永远也无法认可凛光。

男人的背影淋着月光渐行渐远,沉默又寂静,逐渐融入了这片夜色中。

“但鬼和人还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