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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哪有什么世外高人。是臣女带过来的方法,叫作‘活字印刷术’。”

抬眸时恰好对上皇上探究的目光,我继续细解:“与寻常雕版不同,这法子是将每个字单独刻在小木块上,打磨得方方正正,用时便按文章顺序将字块一个个排进木框里,用竹片卡紧固定。待字排齐整了,往上面匀匀涂上松烟墨,再将裁好的宣纸轻轻铺上去,拿干净的棕刷细细一刷,揭下来时,纸上的字迹便工工整整,分毫不差。”

我特意加重了语气:“最妙是‘活字’二字——这些字块用完了能拆下来,下次印别的书还能重新排列使用。速度是手抄远远不及,印出来的字模样也一般齐整。”

御书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窗外松风。皇上手中把玩的玉佩停在指尖,目光陡然亮起,瞳孔里先是浮起惊涛般的讶异,转瞬便被灼人的惊喜淹没,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几分颤:“当真有这等巧思?一个字一个块,还能反复用?”

一旁的连云卿原本斜倚在紫檀木椅上,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从袖中取出个小巧木盒,打开后里面是数十个拇指大的木字块:“父皇请看,这便是我试做的活字。您瞧这‘天’字,这‘下’字,拼起来便是‘天下’。”说着便随手拼了“连王朝兴”四字,又取过沾了墨的小刷演示,“只需这般轻轻一刷……”

皇上接过印着字的纸,指尖抚过那些工整的字迹,忽然站起身来,负手在书案前来回踱步,脚步声里都透着难掩的兴奋:“好!好一个活字印刷术!这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

“你想想,”他猛地转身看向我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一旦此法推行开来,我连王朝印书的成本能减大半,时日不多,寻常书铺里便能摆满典籍。届时不光是官宦子弟,便是乡野村童,也能有机会识字读书。长此以往,我朝文风鼎盛指日可待啊!”

连云卿这时才缓过神,他望着我手中的字块,唇边漾起温煦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慨叹:“婉儿,你总能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之前只知你心中有千万书卷,竟不知你还有这般巧思。”

皇上闻言朗声一笑,大手一挥:“云卿,这推广活字印刷术的差事,便交给你和芸儿共办!你们二人合力,定能让此法早日传遍天下!”

谁知连云卿一听这话,立刻苦起了脸,他从椅子上直起身,双手往身侧一垂,那模样活像只被亏待的大型犬,连带着语气都带了几分委屈:“父皇,儿臣在军营里早已忙得脚不沾地,白日里要督查新兵操练,夜里还得核点军械粮草,实在抽不开身啊。您不如交给太子皇兄,或是二皇兄、四弟,他们平日里清闲些,定能办妥的。”

他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瞧得我差点笑出声来,只得低下头去掩住唇角的笑意。

皇上却像是没瞧见他的表情,目光在我与连云卿之间转了个圈,慢悠悠地说道:“这活字印刷术是芸儿带过来的,里头的门道怕是只有她最清楚。让别的皇子来与芸儿打交道,朕总觉得不妥当,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

说罢他故意顿了顿,眼神促狭地看向连云卿,拖长了语调问:“云卿,你说呢?让别的皇子与芸儿一同办这事,你不介意?”

连云卿被这话堵得一噎,脸颊腾地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皇上那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得把话咽了回去,只支支吾吾地“我……我……”了半天,最后干脆别过脸去,耳根都红透了。

我瞧着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上前一步屈膝福身:“父皇,依臣女之见,此事交给太子殿下或是其他殿下办也无妨。臣女书肆里的伙计们都已熟悉活字印刷的流程,让殿下派得力属官与伙计们对接,就可以了。”

皇上抬手摆了摆,透着不容置喙的温和:“芸儿不必再辞,你的心思缜密,又懂的活字印刷的关窍,与云卿一同办这事,再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垂首的连云卿,语气添了几分威严,“云卿虽在军营繁忙,但此事于我朝而言,是功在千秋的大事,轻重缓急,你该分得清,自会抽出时辰来。”

连云卿闻言,肩头微垮,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了攥,对着皇上的方向低声嘀咕:“父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儿臣自然……自当尽力而为。”声音里藏着几分认命的无奈,偏又得摆出领命的恭顺,瞧着倒有几分可爱。

我见皇上心意已决,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便敛了裙摆,盈盈的拜了拜,:“臣女谨遵父皇旨意,定与王爷同心协力,将这活字印刷术尽早推广开来,不辜负父皇的期许。”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着,又叮嘱道:“此事牵涉甚广,从木料采买、字块雕刻到书坊统筹,都需从长计议。你们先回去细细筹划一番,列出章程来,若有什么难处,缺人缺物,尽管向朕奏报,朕自会给你们做主。”

“是,父皇。”我与连云卿齐声应道。

退出御书房,刚转过回廊,连云卿便不着痕迹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擦过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婉儿,往后,我与你多多配合了。”说罢,他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样,竟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脸颊一热,慌忙错开目光,抬手轻咳一声,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些:“王爷尽力便是,臣女也会……也会全力协助,不敢懈怠。”

待上了回府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摇摇晃晃间,坐在对面的连云卿忽然倾身过来,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手。

“婉儿,”他望着我,眼底像是落了星子,语气里满是慨叹,“你太聪慧了,聪慧得让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配不上你了。”

我心头一跳,抬头看向他时,语气带了几分嗔怪:“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连王朝的战神,护国安邦,我怎敢与王爷相提并论。”

他却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马车碾过石子路的颠簸里,他忽然低低开口:“婉儿,自从你回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把你藏起来。藏在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不让旁人窥见你的好,不让世事惊扰你半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认真,顿了顿,又自嘲般笑了笑,眼底泛起复杂的光:“可是我又清楚,不能。是你让连王朝有了变强的可能,让百姓有了更多盼头。我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困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