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眼睛里掠过一丝担忧,随即他转过身,对着候在门外的侍卫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侍卫应声“是”,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院外便传来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地由远及近,像是带着一股子疾风。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狠狠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半寸,带着木屑簌簌往下掉——我的三位哥哥气势汹汹地立在门口,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怒色,几乎要溢出来。
大哥上官凌志率先迈进门,目光直直的盯着连云卿,字字清晰:“战王爷!我妹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遇了袭,你究竟是如何护着她的?!”
二哥上官凌风跟在后面,温和的脸上此刻染着焦躁,他伸手按了按大哥的胳膊,视线却没离开连云卿,语气带着几分质问:“是啊王爷,芸儿妹妹性子单纯,又心善,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能得罪什么人?怎就偏遭了这等毒手?莫不是你在朝堂上树敌太多,那些人寻不到你的错处,便转头把主意打到了芸儿妹妹身上,连累了她?”
这话刚落,三哥上官凌云已然按捺不住。他本就性子最急,此刻额角的青筋都跳着,直接往前冲了半步,手指几乎要戳到连云卿鼻尖:“少说这些虚的!今天你若不给我们上官家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别管你是战王爷还是什么,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我躺在榻上,看着三位哥哥红着眼眶较劲,心口急得像被火烧。他们哪里知道当时的情形?连云卿为了护我,胳膊上还挨了一刀呢!我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解释,可刚一动,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按在了我的肩窝处,力道轻却稳。是连云卿,他没回头,声音却放得极柔:“婉儿,别动。”指尖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面对我家三位哥哥的怒气,他脸上不见半分慌乱,脊背挺得笔直,神色镇定:“三位哥哥先莫要冲动。婉儿遇袭,我这心里比谁都疼,比你们任何人都急着找出那幕后黑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眼底沉了沉,“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招式又刁钻,显然是早有预谋。是我一时没防住,才让婉儿受了这罪,这是我的过错,我认。”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但请三位哥哥放心,只要我连云卿在,就定会把这事彻查到底,不管是谁动的手,我都绝不放过。定会给婉儿一个交代,也给咱们上官家一个交代。”
上官凌志却不买账,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胸口还在起伏:“交代?说得倒轻巧!若是芸儿妹妹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句‘交代’就能抵得过?”
连云卿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指节泛白,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愧疚,声音也低了些:“若婉儿真有不测,我连云卿不用三位哥哥说,自会以死谢罪。”他抬眼看向三人,目光恳切了几分,“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出那主谋。不然他一日不除,婉儿就多一分危险。三位哥哥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暂且息怒,咱们一同想办法查案,总好过在这里争执,平白耽误了工夫,不是吗?”
三位哥哥听他这么说,脸上的怒气倒是淡了些。上官凌志别过头,没再说话;上官凌风皱着眉,看向我的眼神软了些;就连最急的上官凌云,也慢慢收回了手,只是依旧板着脸,满眼的怀疑没散。
屋里刚静了没两息,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有侍卫的喝止声,还有人撞翻了东西的哐当声,乱哄哄的,像是又出了什么事。
连云卿脸上的笑意几乎是瞬间凝固的,方才还带着几分温和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对着身后三位哥哥沉声道:“三位哥哥稍安勿躁,府外动静不对,我出去看看。”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三位哥哥闻言,对视了一眼里满是凝重。上官凌志转身道:“走,跟上去看看,别让王爷一个人应付。”说着便率先跟了出去,上官凌风与上官凌云也紧随其后。
我在里间听得心都揪了起来,哪里还坐得住?慌忙间连鞋子都没穿好,趿拉着便往外跑,裙摆扫过门槛时险些绊倒,心头满是焦灼——方才那隐约的动静,定然不是小事。
刚跑到院子里,一股浓烈的杀气便扑面而来。只见院子里早已乱作一团,数十个身着黑衣的人正与府中的侍卫激烈厮杀。
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手中的弯刀挥舞得又快又狠,招式凌厉刁钻,显然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死士。侍卫们虽也奋力抵抗,但在这般狠戾的攻势下,已然落了下风,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
在群黑衣人中央,一个身形颀长的蒙面人正负手而立,手中拿着一枚小巧的哨子,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他见连云卿等人从屋里出来,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哨声一响,正在厮杀的黑衣人立刻变了阵型,纷纷舍弃了眼前的侍卫,朝着连云卿等人围了过来,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他们困在了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上官府!”连云卿被围在中间,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只眉头紧蹙,对着那蒙面人怒喝一声。话音未落,他已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噌”的一声,剑鞘离身。
蒙面人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哼,战王爷,事到如今还问这些?今天,就是你和上官婉芸的死期!”说罢,他猛地一挥手,对着周围的黑衣人下令:“动手!”
黑衣人得了指令,立刻如狼似虎地涌了上来,弯刀带着风声劈向连云卿。
连云卿毫不畏惧,脚下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闪过最先劈来的一刀,手中佩剑随即挥舞起来。他的剑法本就凌厉,此刻动了怒,更是招招狠厉,剑光如同泼洒的银辉,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每一剑落下,都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偶尔与对方的弯刀相撞,便发出“锵”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我们也来助你!”上官凌志三人也不含糊,纷纷从侍卫手中接过武器,上官凌志持剑,上官凌风握刀,上官凌云则拿起了一旁的长棍,三人各展身手,纷纷加入战斗。
一时间,院子里喊杀声、刀剑相击声、惨叫声混在一起,不绝于耳。月光被厮杀的人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地上很快便积起了一滩滩刺目的血迹,原本雅致的庭院,此刻俨然成了凶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