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的招待所,宁沅沅一行人立刻通过加密通讯器联系了京市总部,直接向李宏图汇报了他们这边的新发现。
关于那块神秘石板、山中灵石,以及最重要的,乐乐身上那枚银镯子和其背后牵扯出的那位神秘的胡七奶奶。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宁沅沅总结道:“我们认为,乐乐的自闭症状极有可能与那枚蕴含特殊力量无法取下的银镯子有关。而且根据村长和村里老人的回忆,给乐乐这枚镯子的太奶奶,其娘家祖上有一位被称为胡七奶奶的民间异人,拥有解决各类邪祟事件的能力。”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李宏图冷静的声音:“好,沅沅,信息收到。石板和灵石的发现很重要,你们处理得很妥当。关于那个孩子和银镯的事……银四在吗?”
“我在,李叔。”银四连忙凑近通讯器,语气带着一丝愧疚。
“李叔,这事是我疏忽了。上次来处理老鼠精任务时,我只关注了老鼠精那群明显的异常点,没有更细致地探查周边环境和村民情况,错过了这些线索……”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宏图打断了他。
“民间法脉传承繁多,有些隐秘手段极难察觉,你当时任务目标明确,出现疏忽也情有可原。现在首要任务是弄清楚那枚银镯的来历和作用,弄清楚对那孩子的长期影响。总部这边我会盯着,小墨也在,数据分析和新送来的画作检测也在进行中。你们目前的思路是对的,追查那位‘胡七奶奶’的传承是突破口。需要支援吗?”
“暂时不用。”
银四看了一眼宁沅沅,见她摇头,便回答道:“我们先去胡七奶奶曾经居住的胡家屯了解一下情况。如果需要进一步行动,再向总部申请支援。”
“好。保持联络,一切小心。有任何发现及时汇报。”
结束通讯,几人稍微松了口气。
有李宏图和墨玄钰在总部坐镇协调,他们就能更专注于眼前的调查,也不用担心归零老祖。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胡家屯吧。”宁沅沅提议。
老花和离禾都同意,毛皮皮更是迫不及待了。
银四点点头,再次去找了村长,说明想去胡七奶奶生前居住的胡家屯走访一下,了解些民俗资料。
村长自然是满口答应,还亲自画了张简单的地图,并且给胡家屯他认识的人打了电话,说明银四等人的身份,说他们是文化部门的调研员。
胡家屯离这个村子并不远,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
村子规模稍大一些,看起来也更富裕点。
打听胡七奶奶的老家很容易,几乎无人不知。
胡七奶奶虽然一生未嫁,没有直系后代,但在整个胡氏宗族里地位极高。
在村人的指引下,银四几人很容易就找到了胡氏宗祠。
宗祠修建得颇为气派,打扫得干干净净。
说明来意后,看守宗祠的一位胡家长辈,也就是村长打电话提前打过招呼的人,很是热情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在宗祠正殿最中央,与历代族长老祖宗牌位并列的位置,赫然供奉着一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暗红色牌位,上面工整地写着“胡公门第七氏讳仙芝老仙师之位”。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新烧的香,显然时常有人祭拜。
“七奶奶可是我们胡家的大恩人,更是十里八乡的活菩萨。”那位长辈感慨道。
“她老人家一生行善积德,救人无数,虽未成家,但我们所有胡家后人都是她的子孙。每年清明、中元,都有很多在外地的族人特意赶回来给她上香。”
宁沅沅几人表达了敬意后,银四顺势说明来意:“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做一些民间传统文化的调研,胡七奶奶生前有没有留下了一些物品和记载?我们想了解一下,看看能否对研究有所帮助。”
那位长辈听了,沉吟了一下。
若是寻常人打听,他定然不会答应。
但银四几人是隔壁村长介绍来的,还是文化部门的。
离禾和老花看起来很有气质,一看就是从很有文化底蕴的地方长大的。
银四看起来虽然有点吊儿郎当,可态度恭敬,谈吐间透着不凡。宁沅沅看起来还是小孩子,可气质落落大方。
他想了想便道:“七奶奶的东西确实都还留着,由我们族里几家轮流安排人精心看守着,从没人乱动。既然几位是为了研究工作,那我带你们去保管东西的主家看看吧。不过可得说好,只能看,不能碰,更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您放心,规矩我们懂!就是看看,拍点照片资料就行!”银四立刻保证。
于是,在这位长辈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村里一户看起来颇殷实的人家。
户主胡顺亮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听明了来意和族叔的吩咐后,虽然有些疑惑文化部门怎么会对老辈神婆的东西感兴趣,但还是客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屋。
他从里屋抱出一个沉甸甸的、擦拭得油光锃亮的樟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箱子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陈旧,却保存得极好。
有几件颜色暗沉、绣着特殊符文的旧式衣裙;几个小巧的、装着早已枯萎药材和矿粉的布袋;一些磨损严重的卜卦用具;几本纸张泛黄、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线装书册;还有一些用红布包裹着的、形状各异的法器,小巧的铜铃、刻满符印的令牌、一面边缘有些破损的铜镜等。
宁沅沅的目光扫过那些物品,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残留的纯净而内敛的能量波动。
这位胡七奶奶,果然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而且其法脉气息中正平和,偏向于守护和净化。
“胡爷爷,胡七奶奶会制作银镯子之类的东西吗?”
宁沅沅轻声问道,并大致描述了一下乐乐手上那只镯子的样式。
胡永良皱着眉努力回想,旁边他的老父亲,一位八十多岁的胡姓老爷子,原本一直在旁边安静地抽烟袋锅,听到这里,忽然磕了磕烟袋,慢悠悠地开口了:“银镯子……仙芝姑奶奶确实做过几个。”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眯着眼,陷入回忆:“那还是我小时候听我爹说的。说仙芝姑奶奶做的银镯,不是一般的首饰,那是‘封灵镯’。”
“封灵镯?”宁沅沅重复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与他们的猜测吻合。
“嗯。”老爷子点点头,继续道:“据说,是给那些命格太轻、八字太特殊、容易招惹脏东西、容易被‘换魂’的小娃娃戴的。戴上之后,会把他自身魂魄的灵气封住,藏起来,让那些外面的东西感觉不到他,让脏东西觉得他是个‘傻娃’,没用处,也就不会纠缠了。相当于给娃娃穿了一层看不见的护甲。”
果然如此!
宁沅沅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那…您知道这镯子戴上后,还能取下来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银四谨慎地问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取是能取,但据说得等到娃娃过了十二岁,或者等到那个‘劫’过去了,由带镯子的人用特殊手法解开才行。要是强行摘,或者不到时候摘了,那封住的灵气一下子冒出来,就像黑夜里突然烧了把大火,更容易把不好的东西招来!至于不好的影响……”
老爷子顿了顿,摇摇头道:“唉,听说娃娃戴久了,是会显得比别的孩子木讷些、反应慢些,不爱说话。但这总比被脏东西缠上丢了魂甚至没了命要强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仙芝姑奶奶心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给人用这法子。”
一切水落石出!
乐乐极可能就是那种魂魄特殊、易招邪祟的体质。
他的太奶奶很可能也懂一些家传法术,在临终前看出了这一点,为了保护孙子,不得已用了胡七奶奶传下来的“封灵镯”,将他的魂魄灵光暂时封印了起来。
代价就是乐乐现在表现出的自闭症状。
而镯子之所以像焊死了一样取不下来,一方面是镯子本身的保护性禁制。
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因为那位太奶奶去世得突然,没来得及将取下镯子的方法传授给后人。
“多谢老爷子,多谢胡大爷,这些信息太重要了!”银四真诚地道谢。
离开胡家屯时,几人心情沉重又复杂。
他们现在弄清了银镯的来历和作用,但更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安全地取下镯子,解除乐乐的痛苦,又确保他不受邪祟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