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走后,谢凌将阮凝玉给扶到了香云木卧榻。
阮凝玉此刻还是半醉的状态,适才他和慕容深争执时,她站在身后,用一双噙着潋滟春水的眸子望着他们。
苍山推门而入,已唤来大夫,让他仔细查验那只香炉。
谢凌始终守在榻边,目光寸步不离阮凝玉。他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又轻轻握住她那只仍不安乱动的手,掌心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安稳。
苍山吩咐大夫先为她诊脉。
大夫凝神把过脉,才缓缓道:“表小姐并无大碍,只需即刻熄了这香,敞开窗户通风一刻钟,她眼下的不适便能缓解许多。”
谢凌神色缓和了一些,可脸上依然铁青。
又过片刻,大夫拿着刚从香炉里捻出的一点香灰仔细看过,又闻了闻分辨,语气添了几分肯定:“错不了,这屋中燃的正是‘缠情’。”
谢凌冷声:“今日这事你务必守口如瓶,若是敢泄露出半个字,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对方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忙不迭地躬身应道,“今日之事小人全当没看见。”
谢凌挥了挥手。
大夫退了出去后。
谢凌喉间滚动着压抑的怒火,一拳砸在了墙上,字字淬了冰碴:“两百年前,前朝早已将此媚香录入禁药名录,用者立斩,绝无宽宥,可秦王竟把它用在阮凝玉的身上!”
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苍山垂手立在男人身侧静候着。
“你去调查大明境内售卖此禁药的渠道,不惜一切,也能找到秦王私自购药的证据,待找到后,你寻人将证据透露给安王。”
谢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冽的算计:“你去彻查大明境内售卖此禁药的渠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揪出秦王私自购药的实证。找到后,设法将证据递到安王手里。”
慕容深犯了天子忌讳,便是万贵妃也难以插手此事。
眼见表小姐还在榻上乱动,苍山知道主子已经隐忍许久,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后,便忙跟着退了出去。
阮凝玉只觉得身子好滚烫,脑袋里跟糊浆似的,乱得一塌糊涂。
待身上的锦被滚落在地上,她坐了起来,便见榻边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脸色也温平无澜的,像是最寡淡的雪。
可阮凝玉不过是瞧见了他的影子罢了,心里便发怵了起来。
她怕他,且隐隐有预感。
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坐好!”
见她不安分,此时谢凌的声音半点温情也无。
若不是适才她在慕容深与他之间选择了他,他真的想把她从四楼窗户给扔下来,大不了他与她同归于尽。
他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适才慕容深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能暗暗感觉得出来,其实阮凝玉和慕容深更像是同类。
可此刻阮凝玉还在醉着,她如稚子般坐在榻上,咬着红唇,对着他没有防备地笑,竟让怒发冲冠的男人顿时泄了气。
她现在还不清醒,她又差点出了事,他对她发着脾气干什么呢?
但谢凌此刻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额角青筋凸起,每一寸都绷着。
他根本不敢想,若是自己再迟来片刻,她会跟慕容深发生些什么…倘若慕容深霸王硬上弓……
他想都不敢去想。
谢凌浑身发冷,懊悔和后怕包围着他,两种情绪拧成一股绳,勒得他喘不过气,攥紧的掌心沁出冷汗来。
若是来晚了一步,阮凝玉失身给了慕容深,他这辈子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许是前面那番惊心动魄,差一点便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刻将她寻了回来后,那股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与后怕交织,竟让谢凌浑身的力气骤然抽离,身子再也撑不住,渐渐塌了下去。
谢凌抬手,将整张脸深深埋进了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
旁边传来了女人黄莺般放柔的声音。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