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高:姐,不要紧,他正专注的听倪大妈交代,听不见。你告诉我哪八条?也许我知道。是不是一个礼拜前,你收到这样的内容?
其一,窦伟罪该万死。因他失去了炸药,还暴露了你。组织迟早要制裁他。
其二,立即去南京司令部汇合。副司令不是褚鹰,继任者宋中坚,少将副司令。
此人疑心重,孤傲,独断专行。喜欢称他将军。你之前没跟他打过交道,万事谨慎。
其三,之前,为维护“幽灵”威信,组织一直用你的代号与他联络。波段和频率附后。
他若问“幽灵”之事,回答知道。他若深问,借口组织纪律,拒绝回答内容。
他若问你的经历,包括组织名单,拒绝回答。他若逼你,让他找王老板。
其四,去南京玄武湖南门旁青石下,取走你的少将委任状和相关证件。以防他拿军衔压你。
其五,立即组织人员,设法劫回炸药。这一点非常重要。
其六,今后有啥行动,必须请示王老板。宋副司令若擅自行动,立即报告。
其七,他中了共党“苦肉计”,逼死我方卧底。如何处理他,王老板要听你意见。
其八,“雄鹰”的副官谈成,是特派员侄儿,此人……
总之,不要胆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切不可被他拿捏。
李桂琴:表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不成王老板又跟你说了?
陈明高:姐,你想的法子,确实不错。她不是说她平时联络都交给助手吗?一个礼拜前,她的助手已经被捕。如果她说是亲自操办,那就问他波段和频率。
李桂琴:表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明高:姐,你收到的八条,是我根据王老意思发给你的。不然,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对吧?就拿这八条测试她,一试便知。
李桂琴:表弟,我再问你,这八条是王老板说的,还是你根据他的意思,总结出来的?
陈明高:王老板没有分几条,我根据他电报的意思,整理的……
石静怡和肖秉义听完录音,坐那儿呆若木鸡。录音磁带嗞嗞的响着,二人都没意识到。
石静怡忽然盯着肖秉义微笑,却不说话。肖秉义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遂问:
“石部长,看我干嘛?我也不可能想的那么周全。”
石静怡笑道:
“我看你,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佩服你。如不是你想到这一招,早就演不下去了。”
肖秉义不放心的问:
“石部长,姐弟俩这一招很厉害。李桂琴收到王老板八条,窦伟已经出事了。这八条是陈明高整理的,你该如何回答?”
石静怡点点头,答道:
“是难回答,内容虽然已经明了。但他若问波段和频率,回答不了。”
肖秉义沉默一会,嘀咕:
“有个办法,陈明高被捕有其突然性,估计他专守一个电台波段和频率。也许他马虎了,电台频率还在,我去问邓排长。”
他去了监狱办公室,电话找邓排长。
邓中放问:
“肖秉义,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我喝酒都找不到人,最后沦落到与耿毕崇在一起喝了。”
肖秉义答道:
“哦,你以为跟耿毕崇喝酒降身份了?我跟你讲,他能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我到今天都没你的待遇哦。你问我死哪儿去了,我在市里有个案子,一时两会破不了。我问你,缴获的陈明高家电台呢?你没动吧?”
邓中放的回答,让肖秉义差点瘫倒。
“他家电台八成新,功率大。电信兵馋的咽口水,缠着我要用他的电台。还跟我保证,可以监听敌台。朱主任听说能监听敌台,同意了。喂,你问这事干什么?喂?喂喂喂。”
肖秉义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无力的挂上电话,又去大门口树荫下,双手抱头,叹着气。
方案前期执行较顺利,眼看着方案的实施没多大问题了。想不到竟在波段频率卡壳了。
他不知道应该怪谁,又想不出解决办法。晚餐就要见面,不解决这个问题,请也白请。
他忽然又去办公室打电话,找龙科长。
龙科长问:
“肖秉义,案情进展怎么样了?你不会给我报喜吧?”
肖秉义嫌烦道:
“报个屁喜,我都急死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咋见不到你人影呢?我遇到拦路虎了。”
龙科长调侃道:
“哦,我是专门打虎的武二郎。告诉我,拦路虎长什么样子?”
肖秉义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直接说:
“我请你出面联系一下市局监听敌台的同志,将大约本月二十号之后一个礼拜监听到的电台频率和波段,录一份给我。怎么样?”
龙科长笑道:
“不怎么样,涉及到保密条例,我很难满足你。必须请示领导,不跟领导说清楚,没希望哦。”
肖秉义屏住气想了一会,又说:
“那你能不能帮我请示一下刘局,就说我急等着。如真不行,录下本月二十号前后两天,横楠镇方向的电台频率。”
龙科长沉默一会说:
“你外行了,市局没有测向仪,怎么能知道哪个方向呢?我只能帮你请示一下刘局,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监听室的几位,跩得不得了,一天到晚黑着脸,不好商量哦。”
肖秉义叹口气,只好说:
“你帮我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呢 ?我翘首以盼,等着你好消息哦。我现在是穷途末路,困兽犹斗了。”
他挂上电话,却迈不动步子。心里祈祷:老天保佑龙科长一试便成,能帮上忙。
他此刻有些茫然,如果这一关过不了。他接下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走下一步了。
电话铃声,他随手抄起电话,想都没想,嚷道:
“龙科长,真麻利啊,搞到了吗?”
对方低沉的声音回答:
“我是刘杰。肖秉义,你在搞什么鬼?这么事情不汇报,小戳小捣就行了吗。我不发话,谁敢给你?到底遇到什么问题了?”
肖秉义只好如实汇报,重点说了电台波段和频率的事。强调如果答错了,全盘皆输。
刘杰叹一口气说:
“你总喜欢把自己推到悬崖上,再绝地逢生,刺激吗?答什么答?回避掉算了。”
肖秉义忙解释:
“刘局,回避不了。陈明高是敌特骨干,很可能是“幽灵”的联络副官。只有争取他,‘惊蛰方案’才有希望执行下去。”
刘杰又叹一口气:
“那行,你要注意保密,不准吐露半个字,懂吗?半个小时,我让龙科长送给你。”
半个小时后,龙科长在监狱大门口停车。见树荫下,肖秉义正靠树干瞌睡。
他悄悄靠近,找一根茅草,躲树后,先舔他耳朵。
“啪!”
肖秉义一巴掌甩自己左脸。跟着又啪的一声甩右脸,使劲的抠耳朵。
龙科长又舔他鼻下,看他嘴唇直扭,捂着嘴笑。又来一次,直戳鼻孔。
“啊欠!”
肖秉义打一个喷嚏,睁开灯笼眼。四周看看没人,有些疑惑的闭上灯笼眼。
龙科长正准备再动,看肖秉义忽然睁开眼看手表,还咕哝了一句:
“娘的个头,龙科长搞什么鬼?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到?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