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听柳慧挂了电话,呆了一下。觉得十分遗憾,又深感委屈。
恋恋不舍准备放下电话,忽然又将话筒贴上耳朵听听。听到亡音,才死心了。
他失魂落魄向家中走去,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五脏六腑抖动,浑身乏力。
杨玲发现儿子神情不对,忙问:
“儿子啊,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肖有财,快来看看你儿子怎么了?”
肖有财疾奔过来,惊诧的问:
“秉义,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卫生院?”
肖秉义无声的坐下,看看茶杯。杨铃赶紧倒水,加点红糖递过去。
肖秉义喝过水,起身,踉跄一下。扶着墙板,回房间。
进门时,回头扫一眼惊站堂前的父母。咧嘴一笑,却流泪了。
父母更惊讶了。杨玲赶紧上前帮儿子捶背抹胸:
“儿子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快说噻。”
肖有财没追问,扭头去了小凤茶楼找耿毕崇,这才知道了原委。
他是过来人,知道儿子接了柳慧的电话,可能对方没怎么睬他。
他看杨玲还在问,劝道:
“杨玲,你儿子没病。他是累倒了,让他歇一会。”
肖秉义躺床上,脑子恢复了正常。瞪着灯笼眼,斜视窗外。
回想着柳慧急速的语气,声音犹在耳边:
“我知道是你,时间很紧张。请听我说,你记好。”
其一,去看莫愁女,告诉她,不少人挂念她。
其二,据可靠消息,台风近几天亲临深圳,去广州,会北方冷锋。请注意防范。
其三,父亲想给对门粮店女佣,道一声对不起。她懂得,请代为转告。
肖秉义回味这三句话,确信没有遗漏一点点。遂逐条琢磨:
其一,莫愁女,即指莫昆。可能曹先生在港出名了,不能再提了。
意指,莫昆的组织已内部通缉他,他很可能藏身南京。
他对第二条信息,一时吃不准。台风亲临深圳去广州,啥意思?
已经秋天了,那边还有台风吗?娘的个头,看来思路不对,肯定含有他意。
她语速急促,时间紧张,谈台风去深圳,肯定与风和深圳,还有广州有关。
台风,会不会暗指小风呢?暗含小风近几天要去深圳,再去广州,会什么朋友?
北方冷锋?是不是指北方冷空气,袭击南方?不像这意思。
他奇怪,之前,她跟娄小凤通电话,娄小凤一听就懂。
这一次,她为何如此隐晦呢?难道检验斯人脑子是否正常?呸!想错了。
他思考良久,得出了结论:她已被保密局,亦或被港方监视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更加隐晦了。三条即使被监听了,也看不出破绽。
他带着理解的心情,又从第二条开始逐磨。她究竟想告知什么?
在那边,提台风很正常。但她跟斯人谈台风,就不正常了。
目前形势下,跟风有关的,只能是小风了。上一次,不也谈到他吗?
对,先认定小风。近几天,他通过深圳界河入境,目的是去广州。
他虽然已译出大概意思,却不敢肯定。
他就像考试一样,将暂时没想好,没把握第二条先放一边,跳到第三条。
他咕噜着,父亲想给对门粮店女佣,道一声对不起。她懂得,请代为转告。什么意思?
啊哟,娘的个头,这道题也不好做哦。
她父亲先住南京,后住上海,到底是哪一边住宅对门有粮店啊?
对,必须先弄清楚,她父亲哪个住宅对门有粮店?
他一骨碌爬起,直接去了小凤茶楼。抄起电话要龙科长。
直接委托他查清楚柳慧父亲两地住宅,对门是否有粮店,斜对门也行。
耿毕崇和娄小凤躲一边,偷窥他的言行。
娄小凤问:
“老耿,肖秉义接了电话,一反常态。神态不对头啊?是不是慧妹说了什么刺激了他呀?”
耿毕崇摇摇头,轻声说:
“猜不透,但被刺激了是肯定的。我看他好像发病了,脑子不正常了。小凤,他发病期间,不要惹他。他要什么,依着他。唉,我看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娄小凤伸头看一眼柜台,已经没人了,轻嘘一口气:
“老耿,他走了。我看还是买点礼品,去他家看望一下吧。”
耿毕崇阻止道:
“喂,不能去。他一直以为他没病。若见到你送礼物,肯定又要被刺激,病情发作,要负责任哦。”
娄小凤咂嘴:
“老耿,你说怎么办吧?”
“晚上喝酒,再商议一下我们的儿子女儿,叫什么名字的问题。”
耿毕崇答道。
肖秉义交代龙科长一事,很快得到回音。耿毕崇喊他接电话,他从床上跳下来。
“喂,喂喂喂?”拿起电话就喊:
“龙科长,情况怎么样了?”
龙科长声音很轻:
“小朋友,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逗我玩呢?我带你去江边撒尿尿,玩泥巴好不好?神经病。”
肖秉义一头的污水,反唇相讥:
“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有童趣啊?”
龙科长语气重了:
“肖秉义,你不带这样玩人。亏得你只报了两城市,如果报七个八个城市,我就专门为你打工了。”
肖秉义已预感到,委托他的事情,没指望了:
“有事说事,别废话了。”
龙科长抱怨道:
“我亲自去了柳慧南京的家,一个大院子,院外是树林、草地。找了一里多路才有门市,来回了几遍,卖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卖米的粮店。”
肖秉义赶紧问上海情况,他估计十有八九,在上海能找到粮店。
“上海呢?”他问。
龙科长有些激动了:
“更别提上海了,我一张老脸被你丢尽了。对方处长通知我,按照地址去核实。三里范围内,找不到粮店,卖烧饼的都没有。”
肖秉义叹口气:“噢?”
“噢个屁!对方最后客气了一句,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老龙,你这么大年龄,怎么干没影子的事呢?被人忽悠了吧? ”
肖秉义调侃道:
“人家跟你这么客气,你气什么?”
龙科长答道:
“我气什么?我生气了吗?没有,我高兴的很哦。遇上你这么个人,我倒了八辈子没了。你必须去旋宫,请我吃一顿大餐,喝拉菲红酒,安抚我一下。好了,不跟你罗嗦了。”
肖秉义失望的往回走,偶然回头,发现耿毕崇和娄小凤半边脸贴门板偷窥。
他低头嘀咕:这对宝贝神经兮兮,会不会发神经?
他吼一声进了家门:
“耿毕崇,你俩不要忘了明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