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醒来，发觉躺在医院。抬手看表，已是凌晨五时。
他有些迷糊，一时没有了方向感。更不知道，身处何处？
朦胧中忆起跟成功去了树林，后来被识破绑了。再后来被打晕了。
他瞄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搜索着点滴响声，以判断自己是否还在敌营。
一漂亮的护士进门，发现他已醒，扭身出去了。
跟着进来一个身穿国军服的校官。肖秉义认出是昨晚嚷着要剐他的钱满司令。
他心里一咯噔，内心里悲哀起来，微微闭上了灯笼眼。
“肖秉义同志，你心里非常恨我吧？”
肖秉义听出是钱满的声音，继续装睡。
钱满继续说：
“不要装睡了，看看谁来看你了？”
肖秉义估计是成副司令来看他，开始担心他们劫狱真的成功了。他仿佛在梦呓：
“我知道难免一死，不想再啰嗦了。要杀就快一点，老子为还老百姓一片四月天，死得其所。只是没能将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绳之以法，深感遗憾。”
“你不应该遗憾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睁开你的双眼看看，又是一个晴朗朗的早晨。”
肖秉义感觉话音不像成功，睁开灯笼眼，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
定睛一看，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了，只见钟正荣双手抄背后，注视着他。
他心中一惊，有些悲哀的问：
“钟老板，你也被他们绑来了？”
钟正荣将双手抱胸前，摇摇头答道：
“谁绑我啊？是我知道你落难了，来救你哦。”
肖秉义脑中渐渐清晰了，他四周看看，坐起问：
“钟老板，究竟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特务在一起啊？”
钟正荣看看钱满笑道：
“你们下手也太重了，把我们的神探脑子打蒙了，到现在没清醒哦。肖秉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战友钱正同志。钱正同志，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肖秉义，神探哦。”
钱正热情的伸出手，自我解嘲道：
“肖秉义，我早知道你了。我在敌营，已经干了七八年了。老军长能阵前起义，也有我一份功劳哦。”
肖秉义疑惑得问：
“你什么时候进了敌营？怎么又跟成功混一起了？”
钟正荣解释道：
“钱正同志四三年，利用跟当时国军彭旅长的关系，打进他的部队。少校衔。抗战胜利，组织上考虑原来跟他单线联系的同志已牺牲，委派我继续跟他单线联系。彭军长阵前起义，他便想归队。当我听他说，彭军长放走了警卫团，不知去向。便让他带不愿起义的几十人继续潜伏。”
钱正接着笑道：
“凭心说，我当时真不愿意再潜夫了。可是，钟副局长考虑我，寻找成功的警卫团比较方便，便继续干了。因我是中校，又在军部供职，自然成为不愿起义的五六十人的头。跟着搜罗被打散的其他部队人员，很快凑齐了三百人。将大本营安在牛首山。”
肖秉义惊讶的问：
“你这么多人，吃喝如何处理的？不会打家劫舍吧？”
钱正又笑道：
“差一点点，是钟副局长及时给褚鹰透露了消息。国防部委任我‘反共救国军’第三支队中校司令。”
肖秉义转问钟正荣：
“他喊你副局长？你什么时候干过副局长。”
钟正荣答道：
“现在，忘了告诉你，任命昨天刚到。我现在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钱正同志做龙科长副手。”
肖秉义忆起石静怡临别时好像打过招呼，社会部要撤销了。当时没在意，便问：
“那石部长呢？”
钟正荣惊诧道：
“吔，我听她说，已经告诉你了，你忘了？”
肖秉义默默点头，石静怡确实说过。她要转战更加隐秘的战线。遂点点头又问：
“钱副科长刚才说，他的部队，是你透露给褚鹰的，你直接跟他说的吗？”
钟正荣摇摇头，笑道：
“怎么可能呢？我直接跟他说，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借跟于得水喝酒的机会，故意透露给他。于得水立功心切，估计如能找到他们，会立功，便悄悄去了牛首山。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了。”
肖秉义怀疑的眼神盯着钱正：
“解放大半年，你带部队干了哪些事？不会祸国殃民吧？”
签证笑道：
“钟副局长教了我很多回避办法，同时又暗中接受十几位同志。很快统一了几个军官认识，只要吃喝穿不愁，都想安稳点。如果新政府不追究他们以前的事，就跟着我干。”
钟正荣看他还要问下去，摆摆手说：
“好了，你还不知道成功的情况吧？钱正同志可立大功了。”
钱正告诉肖秉义，他被打晕后，成功便要求两支部队汇合。
钱正带他的部队来到自己的驻地，被埋伏的围剿部队包围。大部分官兵，通过喊话，放下了武器。
成功的参谋长因反抗被击毙，成功带他的心腹逃得不知踪影。正在封山。
估计他回不了林水县，很可能钻进深山了。
凌晨刘杰局长说，昨天到现在，南京地区公安全体出动，基本扫清了域内的匪徒。
整体上说，南京地区“反共救国军”，已基本肃清。准备再用一个月时间，扫清残敌。
接下来，主要任务，就是挖出、肃清保密局潜伏的特务了。
肖秉义听说成功在逃，脑中搜索着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他忆起出暗道时，跟成功汇合的，那五六十人的各种装束。
想起陈婶还在横楠镇，判断道：
“钟副局长，通知林水县公安局，注意和合茶馆附近的药店账房、饭店厨师和伙计、医院医生、杀猪的、捕鱼的和修车辆的。查一查这些人，从昨晚到现在，是不是去向不明？还可以扩大范围，调查林水县这些行业的任何人，在这个时间的去向。”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
“还有，通知横镇镇邓排长，看紧陈婶，他知道。已经封锁的道路不能撤走，加强对横山的控制。”
钟正荣记下后问：
“你点得几个行业，有何依据？”
肖秉义解释：
“我昨晚跟着成功出了暗道，看到已有五六十人在洞口等。因光线不好，只观察到七八人。从这些人的穿戴和行为特点，我直感他们都是和合茶馆附近的手工业者和小商贩、手艺人，也有文职人员。”
钟正荣点点头又问：
“你仅凭直感不好弄，有没有具体的人和姓名？包括直接见过之人？”
肖秉义摇摇头：
“不可能，我只是建议抓捕方向。真要抓人，还得拿出证据。我已经没事了，我要赶快回横楠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