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哼哼——!!!’
张余山将骨哨含在嘴里,气流穿过孔眼,哨音好似冷笑,草丛里潜伏的红色小蛇,微微僵直之后,火速溜走。
骨哨是用自然死亡的人面鸟的喉骨制成,人面鸟的喉骨自带许多微小的孔,经过打磨,以一定的技巧吹响,就可以模拟它们狩猎时的叫声。
人面鸟狩猎一般不发声,悄悄的来,悄悄的吃,从背后张开嘴哼哧一口啃脑壳,或者是抓住猎物带到天上掷下。
但面对颜色秾艳的鸡冠蛇时是个例外,这种不怕尸蟞毒素,逼得它们另寻进化路线的毒蛇,有着灵巧柔软的身躯和极其烈性的毒素,强大的弹射能力也赋予了它们高度的机动性,是个麻烦的食物。
钟爱于这种烈口小辣条的人面鸟,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领,在多次对峙之后,找到了和鸡冠蛇共振的频率,哼哼一笑硬控三秒,一口一个小点心。
西王母国上古的食物链中,人面鸟的冷笑被鸡冠蛇刻进了血脉里,是要警惕远离的声音。
张余山看着这片熟悉的绿洲,葱茏的绿意中,眼前恍惚掠过暗金色的流萤,一只没有什么暖意的手轻飘飘的覆在他的头顶,抚过他打缕掺沙的头发。
‘尊上……小族长……’
张余山的嘴巴微微开阖,发出无声的呢喃。
观察着张余山的张麒麟并没有错过青年的呢喃,他在心里模仿着对方的口型,但嘴巴开合的幅度太小,诵读无声,张麒麟并不能准确的圈定字眼。
王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断崖下有些沉凝的气氛。
“宫先生真是谢谢了昂,你要是不让这些小家伙接我一下,胖爷的屁股非得摔成八瓣不可!”
“天真,你挪挪脚,胖爷的鞋子不是你的垫子,嘿,你小子咋还越踩越来劲了呢?这半道上是你割的胖爷绳子,可不是胖爷割的你的绳子好伐?”
“啧啧啧,番子,你家小三爷长了一张天真脸,但这心肠贼坏,胖爷我处心积虑,也赶不上小三爷灵机一动的坏水~!”
“呵~!我苦读诗书,也比上你嘴损。”
无邪跟王胖子翻了个白眼,去研究崖壁下方那些蓝盈盈的小东西。
圆滚滚的白壳,裹着一汪天蓝,磨砂玻璃一样的外壳将蓝色渲染出几分纯净的梦幻。
无邪下来时,踩了几个,白壳有着韧性,比起发脆的蛋壳,更像什么植物的种子壁。
“走了,小心沾上不该碰的,被寄生。”阿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环顾了一下悬崖下的绿洲,植物繁茂,气候湿热,是各种寄生虫喜爱的生存环境。
“来了。”
无邪扔掉沾着蓝色粘液的小树枝,拉着王胖子跟上大部队。
张余山慢吞吞的跟在族长的身后,小声教族长辨认这片绿洲的危险生物。
“蓝色卓尔之蛇,寄生菌类,成熟期时外壳变脆,携带着大量孢子的集束菌丝弹射而出,会发出卓尔的细微声响。酷似幼蛇的集束菌丝,易被小型动物误食,从而获取新一轮的繁衍养分。”
“与瘿蜂或扁头泥蜂同培,则为知心蛊,成蛊率极低。”
“扁头泥蜂的成功率相对高些,但成蛊毒性太烈,种者难活,可利用率低。”
张余山对那些被抛到身后的蓝色蘑菇毫不留恋,相同效果的蛊虫不说千千万万,十余种还是有的,没必要和这种性价比极低、成功率近零的蛊虫耗。
相对费劲培育的知心蛊而言,三色卓尔之蛇本身的寄生性就很不错了,隐蔽、迅疾又无声无息,是十分适合暗算单杀的好菌子。
只可惜其生长地要求的苛刻了些,生于星神残骸附近的它们,有着瑰丽的星蓝色。
在蓝色卓尔之蛇的原基期,星星点点深深浅浅的蓝色铺展在地面上,像是星神迸溅的血液,月光下,便是银河倒悬。
……
绿洲升腾的水汽,被打着旋的风在绿洲上积聚成云。
阴沉沉的天气,少了太阳的直射灼热,也衬的下方越发的昏暗。
劈开阔叶的树枝,斩去繁茂的草藤,入目所及,除了绿色,就只有昏沉的光线,与更黑沉的影子。
明明是植物繁茂的雨林风景,却不听虫鸣鸟叫,一切都带着一种沉沉的死气,压的人心里难受。
王胖子大概是受不了了,陡然唱起了歌,番子皱了皱眉,和人争了两句,倒也没有打断王胖子的发挥,相比可能引发的危险,现在的队伍更需要提神。
番子多看了两眼坠在队伍末尾的宫余年和张小哥,如出一辙的沉稳,不骄不躁的行进姿态,像是同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徒弟。
这两人真的没有什么更亲密些的关系吗?
番子觉得,和三爷碰头后得提上一嘴,让三爷往深里查查这位宫先生。
王胖子那音不准的歌声,穿过层层枝叶,在草木间回荡的如同祭师的祷告,闪电照亮昏暗,噼里啪啦的大雨落了下来。
一滴滴的雨水,如同高处滚落的钢珠,打在身上,隔着衣服都疼。
无邪看着宫姓青年拨动了几下他手上的罗盘,便带着他们往一处奔跑,熟门熟路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那罗盘其实只是装装样子。
相互纠缠的藤蔓与倒塌的枯木,共同构成了一处天然的避雨棚,雨水从草木组成的屋檐倾泻,哗啦啦的如开闸放水。
雨棚所在的地势较高,下方他们跑过来的路,已经化作了潺潺的溪流,零星的蓝色圆蛋随着落叶残枝打着旋的冲远。
……
“啧,这老天爷真不厚道,说下就下,也不先来场小雨预告一下。”
王胖子拧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抱怨:“胖爷我这衣服都淋的透透的,看看,看看,光这外套,这都能拧出三斤水来。”
呼——!
雨棚里有些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枯叶干枝,配上几人带的固体燃料,点个火堆并不困难。
无邪找了个背对着阿苎的角落,正换着背包里还算干燥的衣服,突然听到番子的呵斥声:“你在做什么——!!!”
“你往火里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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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绸女鬼:之前好久没见到生人了,太过激动,忘了留下饵,只好让外边那些没脑子的扔两具尸体出去。
白绸女鬼:这回儿,我倒是记住了,但哪知道这回和好运相伴的是厄运呢~!
白绸女鬼:真真是个煞星,这些多管闲事的术士,从古到今都让人讨厌。还有那些张家人,太爱多管闲事了,女王的决定何须他们质疑。
白绸女鬼:时光悠悠,千载已过,不知回归神座的王上,是否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