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看着闷油瓶手里那个又大又圆的、红通通的香苹果,这样一看就是被精心伺候过的果子,你跟我说是野外摘的,你真的觉得有人会信?
还有你手里那个虫眼磕巴都没有的套袋石榴,咱不愿说就不说了呗,他又不会追着问,至于拿个那般敷衍的回答骗他吗?
他又不是什么童话故事里的傻白甜的笨蛋主角,骗人好歹也组织一下话术吧?
无邪炫了一口宫先生亲手煮的糊糊,算了,一向不爱搭理他的宫先生,肯开口敷衍他,他该感到荣幸的,虽然在拿他当傻子骗,但好歹他还肯开口骗一下给个借口。
无邪又炫了一口饭,就是这借口怎么越想越气呢,他宁肯这人依旧不爱搭理他。
宫先生陡然变得算是友好的态度,让无邪越吃越觉得这像是一顿断头饭。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无邪暗戳戳的瞄了一下宫先生放罗盘的口袋,也不知道宫先生出去时遇见了什么,后边的路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吧?
青年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几位,今晚别睡的太死,小心蛇潮。”
“蛇潮?蛇潮!!!”
王胖子的嗓门骤然拔高:“宫先生,我们要不现在就转移阵地。”
一个翻身站起,王胖子手边的背包已经背在了胸前,只要宫先生一个点头,他立马去薅帐篷里的大包。
“跑呗,从王胖子变成死胖子也不过多写两笔。”
王胖子抱着背包扑通一声重新坐下:“宫先生,你咋还开始吓唬人了呢~!”
胖乎乎的男人左瞅瞅右看看,抻着个脖子乌龟一样的紧张着自己的壳:“宫先生,这里安全?生门滴嘎活?”
“宫先生,那无三省他们废弃营地,也是因为蛇潮吗?”
阿苎皱着眉头,想起之前无三省这边点燃的,代表危险的红色烟信。
“对啊,我们背包都找出来好多,这说明他们人比背包少了太多,少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被蛇给吃了吧?”
王胖子啪叽一声拍了一下大腿,掰着指头数他们找出来的背包。
“如果不是被吃了,那除非西王母地宫的入口就在这附近,大发一笔的诱惑在前,啥都不要了,也得先去占个坑。”
“不是,小哥,宫先生,你们俩点什么头啊!!!”
“真在这附近?!!!”
王胖子的眼中金光大盛,这一路,胖爷他远赴千里,跨越戈壁沙漠,跳悬崖钻雨林,可算是要看到回头钱了~!
两只大胖手不由得叠到一起搓了搓:“所以,前边,宫先生是去探道了吗?诶呀呀~!真是辛苦您了,不知道这路可远?可好走啊?”
青年将扒好的石榴往族长那边递了递,被人摆手拒绝。
唔,在一些偏好上,两个族长还是有区别的,他家的小族长很喜欢石榴,但这位明显更偏好容易获取和进食的苹果。
他自己也喜欢石榴,漂漂亮亮的石榴籽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合成一个整体,长出一层厚皮保护自己,张家也该是这样儿的才对。
一边吃着石榴,一边还不忘喂一下自家的宝贝蜘蛛。
青年微微摇头:“我在营地附近找到些死蛇,处理起来浪费了些时间。”
“死蛇?是哪个龟孙子要害胖爷!!!”
王胖子原本半眯起来做美梦的眼皮子立马被打开,怒瞪的眼珠子像失了骨头的恶犬。
王胖子没有忘记青年警告的话:‘蛇类是神明的眼睛,杀掉它们会招来神明。’
他虽然不觉得会有什么神明存在,但他相信,能够被宫先生如此警告,杀掉蛇类一定会引发灾厄。
如今竟有人将这灾厄之源送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如何让爱财爱命的王胖子不怒。
青年不答,只是将目光投向无邪手中的笔记。
“艹,无邪,你三婶真狠,连你都算计啊!!!”
王胖子又看了一眼阿苎,气哼哼的叽歪:“难怪古话有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天真~!你三叔和你这位雯锦阿姨,当年真的是真心相爱,不是你三叔欺负了人家?不然,咋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三叔,把你往死里整呢?”
无邪揉揉头,他觉得,三叔也好,雯锦阿姨也好,还有闷油瓶,为了终极,这些人一个个都魔怔了。
“我不知道,或许,她有别的考量吧?之前不是对我们挺友好的,应该不至于故意要害我们。”
“那就是故意要害我咯~!”
宫姓青年撑着下巴,脸上挂起玩味的笑:“我和她可没什么友好可言,差一点点儿,要不是张先生拦着,我就能杀掉她了呢~!”
青年的陡然自爆,将无邪三人的表情炸成一片空白。
本来就觉得宫先生笑得他怕怕的王胖子,更是不小心挠了自己一下,在手背上留下三道红痕。
卡住的大脑如生锈的钟表重新开始运转,回顾了一下青年的话,王胖子一个弹射抱住了愤而起身的番子的大腿,一个千斤坠将人硬控在原地。
“想杀师母,信不信我先杀了你啊!!!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老子的木仓快!!!”
王胖子赶紧扣住番子的裤腰,压住他的口袋不让人将木仓给掏出来。
“冷静!冷静!!冷静!!!番子兄弟,你师母没事儿呢!!!她还活蹦乱跳心狠手黑的给我们扔了蛇呢!!!”
“谁看见了!!!你!你!!你!!!还是你——!!!”
番子气的挨个指了一通,唾沫乱飞:“说不准,就是这龟孙子给师母泼的脏水!!!仗着有两份本事,真当我们无家人是好欺负的了!!!”
“早看你个龟孙子不顺眼了,一路上对我家小三爷指指点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谁他妈的欠你啊!!!”
“谁欠你,你找谁去!!!搁这儿欺负我家小三爷,给我家师母泼脏水,算什么英雄好汉,欺负无辜妇孺的都是孬种!!!我呸!!!”
张麒麟虽然不知道青年为何要突然自爆挑起争端,但他还是站起身来,挡在青年的身前,按住番子,和王胖子一起将人控制在原地。
面对番子的暴躁愤怒与口出恶言,青年丝毫不恼,反倒是在张麒麟挡到他身前时,笑容里多出了点儿真心实意的欢喜。
“无邪,你应该闻到了吧?那夹杂在佛香和油酥里的,和海底禁婆如出一辙的骨香。”
“无邪,你爷爷要是尸变了,你是送他一套黑狗血的桃木剑法,还是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呢?”
“由人化作的伥鬼啊,最擅长给它们的主子觅食了。”
青年将肩膀上跃跃欲试准备随时突进的蛛蛊轻轻的握到掌心:“你以为,她为何要对西王母国如此执着,不惜隐姓化名在这里生活多年?”
青年低低的笑着:“呵呵,食神之蜕,受神之孽。”
青年的低声呢喃只有张麒麟能听到,他还听到青年说:“贪婪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无邪,比起我们,你更该警惕一下身边亲近的人。”
青年搭上张麒麟的肩膀,和番子冒火的眼睛近距离的对视着:“比如,那个溜着你到处跑的三叔,还有这个拿你当饵的三婶,以及这个忠心耿耿,唯三爷之命是从的伙计。”
“撞天门,见神明,呵呵……”
疯神也是神啊——!
与其被灾殃引动,让无邪梦到他和陈雯锦的交锋,或是由陈雯锦借事发挥,倒不如由他先一步挑明,并顺势引爆他们之间的问题。
毕竟他也没有说谎,不管是蕴含灾殃的白雾,还是将要带来的蛇潮,都离不开无邪那位好三婶的引导操纵。
当然,他也顺水推舟的放任了一把。
混乱,是分开的最好时机。
他还有好多事要单独和族长说,西王母的核心道场近在眼前,谁还要和他们一起混。
要不是怕和之前西王母国一行那样,被排斥着难以靠近,需要无邪这个天命,他早就想着法子拐着族长单独行动了。
势单力薄的他,可不适合与天命正面硬抗。
张不逊耳提命面的因势利导,他可是记得很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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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好气):臭主人又打断我的发挥!!!
红宝(推开):揉什么肚子啊揉肚子,手里空着盘你的刀子去,没看见本蛛正在生气呢……
气哼哼的红纹蛛蛊拿尖尖的蛛腿去扎青年的掌心:皮糙肉厚的麒麟子有的时候真讨厌,它赞同小发鬼骂他们手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