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见这孩子虽是年幼,却不卑不亢,面容瘦削眼神清冷,不似孩童气质。
便道:”原来是功臣之后,且告知朕姓名,汝父丧于国事,朕对汝等遗孤却是少些关照了。”
原来自黄信战殁,其家小皆由师父秦明所养,这几年秦明在外征战,他又无家眷,府中只几个下人服侍。
还是花皇后心细,便将这孩子养在宫中,想着将来与自己的一双儿女做个伴。
此子自幼丧父,却是早熟,纵然见到皇帝,亦能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便道:“我自小没有姓名,家父丧时只叫我黄四郎,还有三个姐姐,亦在宫中。”
刘备点点头,拉着黄四郎抚其背道:
“孩子,汝父英雄也,汝当效仿之,朕便给你个名字。”
正在寻思时候,这孩子却道:“陛下,我却想自己给自己个名字。”
刘备一笑:“四郎,你却有何自名?”
黄四郎仰起脸道:
“我曾读书,深慕前朝李靖,这人不但将略过人,更是武学好手,我便想以其字号做自己的名字。我便要叫做黄药师。”
刘备抚须笑道:“此子当真有远志向,小小年纪不但识字,还识得英雄。”
方欲答应,一旁的花荣却道:
“可惜药师这两个字,当年金国有个郭药师,端的可恶,莫不如便叫黄靖吧。”
刘备笑道:“也好,亦是好听。”
黄靖当即拜谢,口中却小声嘟囔一句:“日后我有儿子,也要叫黄药师。”
此刻,张清正领着孩子们扔着石头,张清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却是没有抱来,他便教这些孩子们飞石的法子。
孩子们只是将石头抛,自然无一个上靶子,唯有小岳云力大,却也是没有准头。
刘备拍拍黄靖,道:“去一同耍耍。”
黄靖便跑过来,弯腰拾起来块石子,却是用双指一弹,便中靶心。
张清一见,双眼冒光,拉住黄靖,要其再演示一遍,黄靖又是一石子飞出,又是正中。
张清大喜:“此子有些天分,来,我教你怎的更好用这指法。”
刘备见了,心下也欢喜,自己这身体有后不容易,如今聚集些少年,择其优者培养,日后也好为自己儿子铺路。
要说正常情况,他刘备应该广纳妻妾,开枝散叶,但其毕竟两世为人,心中稍有懈怠,加之其继承前世,虽然身躯正在壮年,但心思已老,不愿多近女色。
看着孩子们有模有样的谈文论武,刘备便道:
“且每隔十日,请一将军来宫中,一则与我相聚,二则也将子嗣们在宫中培养。”
下完令,刘备便又回到前殿,与闻焕章,吴用等处理国事,闻焕章差校事曹暗中打听到许贯中、萧嘉穗两人隐居之地,便欲亲自走一趟诚心相邀。
吴用却是一把拉住闻焕章,吴用的理由很简单,如今政务繁杂,闻焕章一走,他吴用便会更加繁忙,吴用却说自己有法子请来两人。
刘备便干脆亲书封信,诚心请两人出山,之后便交吴用处理。
随后又令人时时关注魏宋两军动向。
此刻,魏宋两军正在战场对峙。
两军皆刀枪如林,旌旗蔽日,曹操在御辇之上,叫宋主答话,孙权不出,只派骁将挑战。
杜嶨、王寅各胜一阵,闹得韩世忠亲自出马,与魏将石宝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石宝使出流星锤,被韩世忠击落,正在计穷时候,宋军身后被李敢率死士突袭,宋军混乱,孙权忙勒兵撤退。
回到营中,秦桧又诬李彦仙在后军掌管不利,原来自李彦仙回来之后,秦桧便一直疑其通敌。
孙权也自琢磨,他不似刘备那样了解曹操,他只觉得曹操如此残暴凶狡之徒,却能放过李彦仙,殊为可疑。
但他亦不完全信任秦桧,便令李彦仙在后军戒备。
偏偏这次李敢率死士突袭,李彦仙麾下士卒却不是其班底,兵不识将,被突然袭击之下,差点令李敢透阵。
此刻李彦仙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体面,以手戟指秦桧,怒骂道:
“你这腌臜,贼子,奸佞!我自从军以来,无不思报国之事,汝却三番五次诬我通敌,今日便要在陛下面前,证我一片丹心!”
说着竟卸了胸甲,剥了衣服,抽出匕首刺胸出血,道:
“秦丞相!今日我李彦仙便剜心出来,且看我是否赤红!若是黑心,李彦仙便死在此处,若是红心,秦丞相便亦剜心自证!”
说着便欲转动匕首,李彦仙此人,最是脾气火爆,好直恶佞,其方做官时候,甚至欲弹劾宗泽不知兵。
如今被擒便是受辱,放归更是无颜,早有自戕之心,再加上秦桧屡次诬告,便存了死志。
李彦仙这一举动惊得秦桧面如土色,双股颤颤,险些跌倒,好在身后其心腹马灵扶助。
李彦仙这边,宋将刘锜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李彦仙手腕,众人一阵撕扯,将匕首夺下。
“嘭”得一声,孙权将御案踢翻,惊得众人连忙跪下拜倒称罪。
孙权怒斥一阵,最后问责李彦仙失仪,打三十背花,问责秦桧言语不当,暂革官职,以白身在军中做书记事。
又因韩世忠今日举止激动,阵前逊于指挥,只顾斗将,暂收兵权,由自己指挥。
随后便甩袖而去,秦桧欲跟上,被孙权一个眼神制止。
回到自己寝帐,孙权立刻失去了皇帝的威严,解甲披散头发撕扯,气恼不已。
曹操给他的压力十分巨大,他仿佛回到了27岁那年,数十万曹军兵临长江,敦促他投降的时候。
此世他转生皇子,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太平天子,享受富贵,没想到天意如此作弄,将前世两个人带回来了。
他深知,自己将略绝非曹、刘对手,如今两人皆知晓自己是谁,那关羽更是可能成神,孙权自然一直惴惴不安。
“公瑾,你在何处!”
“伯言,你在哪里!”
“大哥,仲谋有危矣!”
“张公,我该如何做!”
孙权心魔上来,口中只喃喃前世之人,可惜呢喃许久,并无回应。
他十分想念前世那个羽扇纶巾、雄姿英发的周公瑾,在其身后,孙权纵然面对曹操,亦无可惧,只是这一世再无如此能臣相助。
韩世忠等人文武全才,将略过人,但其毕竟于汉、魏两国相比,战阵经历过少,妻子又被人所擒,孙权也无信心其能战过两世为人的曹操。
这两人也根本不会给自己锻炼将领的机会,若是稍有不慎,只恐自己连蜀地亦难保全。
他面对曹、刘两人,内心总会觉得自己难以斗过这两个老狐狸。
这一世,孙权、曹操各被心魔所累,唯有刘备不忘初心,其志两世不改,千年不馁。
又过几日,魏军前来挑战,孙权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道:
“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