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里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几十个人,当白万里进来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局长好!”
白万里抬起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扫视了一圈会议室。
“方处长,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这个说的是方威,换了单位之后,方威的职位从原本保卫处主管警卫的副处长变成三商局第一分处的正处长。
方威起身道:“报告局长,还有一位叫庆国庆的同志没到,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那……”
“报告!”
白万里正要宣布怎么处理这个庆国庆,就被门口的一道声音打断,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站在门口。
“你是庆国庆?”
“是,对不起,局长,我迟到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在这里等你的所有同志,我想以你的态度并不适合这份工作,我会跟上级申请把你调去另一个部门的,出去吧。”
“是……局长。”庆国庆磕磕巴巴地应了一声,向会议室里所有人鞠了个躬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度有些紧张,于莉压低声音道:“事情有那么严重吗?迟到一次就要被调部门了?”
“别胡思乱想,这是局长安排好的。”
“安排?”
“局长新官上任,要先做点事情立住自己的威风,让下面的人敬畏他,这样他以后的命令才能被更好地传达和执行,不然下面的人都不听自己的命令,这局长就没法做了,别说局长了,我以前做大队长的时候都得时不时整治一下纪律,管好下面的人。”
于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之前虽然做过食堂的主任,但一来单位太小,没那么夸张的上下级关系,二来都知道她是方强的媳妇,方强又是白万里面前红人,所以食堂也没人敢得罪她,不听她的话,于莉也就一直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不排除有些聪明人能看出白万里的手段,不过既然都聪明到这个份上了,也不会再这个时候得罪白万里这个局长的。
“现在会议开始,我想各位同志已经知道了,我们三商局成立的目的就是对已经放开的私营经济中的各种问题进行监督和管理。”
“现在私营经济正处于萌芽阶段,我的原则是以监督为主,管理为辅,不要对合法的经济行为进行过多的人为干预,而是要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发现和收集问题,为日后国家制定详细的经济法案提供资料。”
白万里的会议也就讲一下他们这个部门的主要目的,还有分派一下每个人具体执行的工作。
说起来简单,不过现在华夏还没制定针对私营经济的详细法律,很多事情都要摸索着来,三商局日后提交的报告和资料就极有可能对这些法案的制定产生影响。
加上这是个管经济的部门,必然跟钱扯上关系。
两相结合,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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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营经济的发展速度可能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快。
就以轧钢厂为例,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人尝试着投入私人小生意当中,在轧钢厂门口摆摊,因为他们知道轧钢厂是附近最大的工厂,工人最多,消费能力强,在这里做生意最有机会赚钱。
他们确实赚到了钱,而轧钢厂庞大的工人数量也有其他方面的影响。
比如工人在看到有人在轧钢厂门口摆摊之后,很快把消息传回自己的家里,自己所在的院子,国家开放私人生意的消息就这么火速地传播开了。
国营厂子能提供的工作有限,现在还有很多青年和妇女没有工作,现在看到别人摆摊赚了钱自然心痒,这就吸引了很多人投入到摆摊生意当中。
短短几天的工夫,轧钢厂门口的摆摊数量就从零零散散的几个暴增到了五十多个,卖食品的,卖手艺的,卖生活用品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市场。
于莉跟方强本身对轧钢厂就熟悉,工作开始之后就在这一片负责监管。
于莉看着那热闹的叫卖场景不禁咋舌:“这几乎是把整个鸽子市搬到台面上来了……不,鸽子市里的人都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可没这么热闹的时候,这比过年赶大集的时候也不差分毫了。”
五十多个摊贩的商品也架不住两万多工人的热情,很快绝大部分摊贩的东西都被抢购一空,等他们收了摊,聚集在空地上的人才渐渐散去。
于莉看着收摊之后一片狼藉的空地,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闫解旷满头大汗地回到家里,直接把箩筐往地上一丢,闫埠贵迫不及待地问道:“解旷,今天赚了多少啊?”
闫解旷好像是累惨了,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着桌上的水壶对嘴灌了起来,在闫埠贵的反复催促之下,闫解旷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扔在桌上。
“自己数!”
闫埠贵见了钱,赶紧抓着数了起来,越数越是兴奋。
“一块……两块……八块三……八块八毛五分,赚钱了,这回真是赚大钱了!”
闫家这些天每天卖的花生米越来越多,收入自然也水涨船高,虽然卖的是只有盐的普通花生米,但销售额也逼近十块大关,哪怕再扣掉分给闫解旷的钱,一天也能赚个好几块,可把闫埠贵乐得不行。
而闫解旷灌了一肚子水之后,直接往椅子上一瘫。
“今天可累死我了,轧钢厂门口摆摊的人越来越多,旁边人跟我说话都听不清,我只能扯着嗓子喊啊,好不容易把花生都卖掉了,爸今天你可得给我涨钱,不然我以后不干了!”
闫埠贵眼看赚了大钱,心里高兴,便顺嘴说道:“行,多分给你一点也行!”
闫解旷听后表情舒展了一些,但马上又严肃起来,说:
“爸,咱们得想想办法,买花生不能卖一辈子的,今天我就看到有三个人跟我们一样卖花生米了。”
原本正沉浸在赚钱喜悦中的闫埠贵瞬间如遭雷击:“什么?!”
“真的,都是卖油渣花生米的,份量价钱都跟我们差不多,甚至还有个卖一毛四,比我们便宜一分钱,要不是他花生卖光了,工人都不乐意来我这里买。”